洵追听着觉得好笑,这人写信怎么自言自语把写的东西都念出来。
他从禁军所走出来透风,走着走着便上了宫墙。宫墙是京城内最高的建筑,从这里眺望,只要视力好,能够一直看到郊外深山隐入云霄。朱红色的宫墙,明黄色的琉璃瓦,连绵的雨将琉璃瓦冲刷地锃光瓦亮。宫墙角则不可避免地爬上青苔,潮湿给予青苔深绿与翠绿的颜色。
他走上台阶时还险些被台阶上的青苔滑倒。
他身后是他的家,面前是他的天下。
他后退是朝堂为了赈灾款如何发放由谁发放的尔虞我诈,向前走是百姓因瘟疫而痛苦的呻吟。
洵追轻抚城墙上的旗杆,旗杆冰凉,就好像那些躺在停尸房内冷透的尸骨。
晏昭和说,那些南方因为水灾而死去的人,没人收尸是因为一家人都死绝了。
洵追想,他没有爹娘,若是死后也没人收尸那该有多惨。可他又是皇帝,皇帝死后自然会有人将他葬在皇陵。每年朝廷都会组织官员前去祭拜,假惺惺在坟头哭一哭,回程说说笑笑谈论一会吃什么。
“咳咳。”洵追低头咳嗽两声,勾唇轻笑。
这皇位总要坐够本才对,不枉自己病这么多年。
赵传之自从接赵源回府,在公务上便稍显怠慢,毕竟家中鸡飞狗跳好不容易重新拾掇。他再一次和张达钟一起出现,张达钟递交上来一个重要证据。
“百密必有一疏,总算让臣在那小妾喝过的药渣中找到线索。”张达钟心情畅快,“崇王殿下的庄子虽进不去,可总要有人倒垃圾,臣着人收集他们每日丢弃,终于在昨日找到残留药渣。送到太医院查看,太医说这是治瘟疫的药。”
洵追写:“没有怀孕?”
“怀是怀了,但不过四月。”
“陛下记不记得后山尸体也有一怀孕的孕妇感染瘟疫,太医说瘟疫对孕妇的伤害最大,孕妇比平常人感染更容易死亡。”张达钟道。
“京城第一例瘟疫感染是一户普通人家,明显小妾要比这个人要早,假设她是京城中第一个感染瘟疫的人。崇王殿下知道她患有瘟疫秘而不发,明显就是知道这瘟疫是从哪来。”
张达钟没再说下去,一切都是猜想。
洵追将目光挪到赵传之身上,写道:“赵大人呢?”
赵传之严肃道,“臣认为如果真的是,需立即盘问那小妾,可此时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崇王殿下得知在暗中调查他,必定会和陛下生嫌隙。”
“赵大人有什么打算?”
赵传之沉吟道:“其实也简单,正大光明挨家挨户统计感染瘟疫者,带上医馆大夫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