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雨芝捂着额头仔细瞅了瞅哥哥的表情,啧啧道:&ldo;哥你知道么,我跟你是双胞胎,你心里想什么我一看就明白。你这不叫看他不顺眼,你这叫……&rdo;
&ldo;叫什么?&rdo;
&ldo;叫羡慕嫉妒恨。&rdo;贺雨芝说完就跑,哈哈笑着,&ldo;别不承认了吧,明明很想向人家请教,偏偏摆出一副跟人作对的面目。哥哥你别的不行,口是心非最拿手啦。&rdo;
&ldo;死丫头乱说什么呢!&rdo;
贺予之拿起茶盏作势要砸,当然没能下得去手。讪讪收回动作,袖口无意间拂去石桌上几瓣梅花,鼻端飘过一缕清香。
他脸上阵青阵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时分,贺雨芝坐在马车里,挑着帘子往外看,她哥哥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翻着书。
正看到许公子写的&ldo;佳节至,良人来&rdo;那段唱词,忽听贺雨芝说道:&ldo;我真想看看那个洛丞相是个什么模样的人。是个严厉的老爷子么?像伯父那样凶的?是个贪官么?左右手上都带着翡翠大扳指的?&rdo;
贺予之叹了口气合上书,轻轻敲在妹妹头上:&ldo;你这个脑袋瓜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还翡翠大扳指,你当他是土财主?&rdo;
&ldo;怎么,他若不是贪官,哥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rdo;
&ldo;贪官么……&rdo;贺予之想了想,&ldo;我还真没见他贪过什么,其实他看上去挺清雅的,说话温文有礼,神色也一直淡淡的,没什么飞扬跋扈的样子……&rdo;
贺雨芝凑过来嘻嘻道:&ldo;哥,你看你,说什么看人家不顺眼,我胡乱说几句而已,你都替他辩护半天了。&rdo;
贺予之脸色一整:&ldo;我还没说完呢!可是那个人他……他的所作所为让君子所不齿,为了一己私欲背叛景帝,巴结讨好皇上,暗中打压朝臣,他说的谏言皇上没有不听的,你是不知道,我们贺家到了今天这地步,他可是出了不少力啊!&rdo;
&ldo;哦。&rdo;贺雨芝忿忿点头,&ldo;原来是这么老jian巨猾的一个人啊。&rdo;
贺予之不想再说,掀了车帘支着脑袋透气,倏然目光一凝,随着车驾的前进,他不由自主地扭着脖子去看。
&ldo;哥?&rdo;贺雨芝发现他的异常,问道,&ldo;你在看什么呢?&rdo;
贺予之回过神来,略一思索,让马夫停车,指了指后面对他妹妹说:&ldo;呐,那个就是老jian巨猾的洛丞相。&rdo;
贺雨芝好奇地往后看去,只见一个地方拥了好多人,哪里能分得清谁是谁。
&ldo;哥,你耍我呢吧,那是市井小贩卖东西呢,堂堂丞相大人怎么会在那里?再说了,就算他在,那么多人,你就一眼就能看见了?&rdo;
&ldo;没耍你,你不是说想看吗,一会儿晚上天色暗了,我们离他离皇上太远,决计是看不清楚的,不如现在让你过过瘾。就那个,白衣服,翠流苏的。&rdo;
&ldo;我看看我看看。&rdo;
贺雨芝伸着脖子看了,果然见到众多平民中混着一个白衣卿相,那人修长手指递过银钱,面孔在小贩起锅时的一团白雾中渐渐清晰。
&ldo;好年轻!&rdo;贺雨芝不禁惊呼,&ldo;丞相不都该是糟老头子么!&rdo;
贺予之揪着她领子把她拉回车里,示意马夫继续前行:&ldo;好了,看也看了,芝儿我可告诉你,这人我们惹不起,你千万别胡闹。&rdo;
&ldo;知道了哥。&rdo;贺雨芝悄悄掀了帘子往回看,就见那人唇畔含笑,把什么收进了袖子里,似有若无地往他们这边一瞥,转身上了车驾。
她赶紧收回目光,愣愣回神。
明明是很温柔的人啊……
瞥了眼哥哥,她想,果然不是看不顺眼。可能有时候,所谓的不是君子的人,反倒更加让人仰慕吧,只不过世人大多不愿承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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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掌了灯,各色花灯悬在回廊上,笼着月晕烛光,别有一番朦胧滋味。比之中元节时盈盈的淮水河灯,又是不同的意境。
周棠坐在上首,贺雨芝坐在哥哥身边努力看去,还是一片模糊,压根连眼睛长哪儿都看不见,只能依稀辨认出众臣左右第一位的模样。
贺予之告诉她:&ldo;左边第一位是方晋方太尉,右边第一位就是洛平洛丞相。这两个人啊,怎么说呢,一文一武,亦敌亦友,总之都是让人看不透的人。&rdo;
&ldo;哦。&rdo;
元宵宴上来的不仅仅是文武百官,更有或温婉或娇俏的女眷,寺卿的女儿尚书的妹妹御史的小姨子,应有尽有,个个花枝招展醇美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