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喘得重一点
盛隐身后的紫檀木榻宽敞得很,上面还铺着柔软厚重的雪白毯子和玉质靠枕。
像是要打消他的疑虑,男人往旁挪了挪,给他留出了正好足够一个人躺下的地方。
孟浮光看着那空敞着的木榻,好半天没说出话,他还以为盛隐是在说玩笑话,只是跪着,头颅低得更深,“微臣不敢越矩。”
“不敢越矩。那就敢抗旨?”
头顶上的声音依旧柔和如春风,听起来懒洋洋地带着倦意,但听在孟浮光耳朵里却不啻于一记响雷。他自幼便在山庄里伺候盛隐,知道他越是这般说越是动怒,随意不敢再推三阻四,只能站起来谢恩,硬着头皮往前面走去。
也许是鬼迷心窍了,孟浮光一瞬间觉得他那边应该很暖和。
这想法只是片刻,他很缓慢地走过去,只坐在木榻一边,脊背挺得如劲竹苍松,双手局促地放在膝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得不说,萧衡就算好些年没演戏了,但现在跟他对起戏来依旧不会让人出戏。
慵懒靠在一边的白衣男子手不释卷,他从一角余光中瞥到他那令人看着都感觉别扭的坐姿,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微一挑眉,问他,“孤倒是不知爱卿习惯坐着入睡么?”
“臣……”
孟浮光咬咬牙,还想再斗胆说他不必休息了,却被男人下一声的命令打断。
盛隐的声音提高,语调也不复之前柔和,有点不耐烦地,说,“坐过来,这边。”
萧衡声音刚落,周围围观的工作人员们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气。
气场太强了,就算知道是在演戏,前头还有几台摄像机在架着,但他说话时的语气便让人感觉他就是一位千百年前睥睨天下的帝王。尽管这皇位来路不正,但他就是有手段能堵住史官们的口,凭着多年的运筹帷幄和过人的机心成为历史上最令人惋惜的帝王。
摄影师也感慨着他的台词功底,下一秒,他急忙把镜头拉近,去捕捉男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给了萧衡特写,虽然剧本里并未写明这句话之后盛隐的情绪变化,但萧衡却不像许多演员一样在演出过剧本要求的戏份之后就坐那里不动。
男人本是身体松弛地靠在一边,在那句不耐烦的命令之后,他的身体微微坐正了一些,修长的脖颈往后仰,是很便于审视榻边青年的姿势。
赖于天生的好相貌,萧衡生得眉骨微高,打光得当的时候,那双眼睛便愈发显得深邃,更像是异域人的长相。
当他那么淡淡地看过来的时候,即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孟浮光还是感觉到无所遁形的压力。
他忽然想起以前听下人们私下里说过庄主的母亲是胡人,是战乱时流落到雍国来的,而庄主的父亲不知是谁,也许是王公贵族也许是富商大贾,毕竟,一个就算身为花魁的胡姬也无法选择要接什么客人。
当初说闲话的婢女们早就被乱棍打死,但孟浮光还能记起她们惊叹又羞怯地说庄主长相确实有些像异域人,不过,比那些毛发浓重的胡人们好看多了。
虽说供给天子稍作休息的床榻宽敞舒适,但两个身形都不算小的成年男子睡在一起还是有点挤。
池言歌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的表情,历来沉稳从容的将军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都未曾动容,但现在却窘迫难堪,耳根发烫,抿着唇脱下自己的鞋履。
洁白的里裤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孟浮光慢腾腾地往里面挪。
他本来就羞耻万分,更不要说旁边人还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孟大将军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比来侍寝的妃子还扭捏一分?”
虽然能听出是玩笑话,但孟浮光心里还是升起几分薄怒。
他怎么能把自己比成是后宫的妃嫔?
孟浮光气恼极了,表现在外面的便是,青年的耳根更红了,甚至一路烧到了脸颊,连脖颈都泛着浅浅的粉色。
眼见快要走过去了,池言歌按着剧本里写的,脚步一滑,长腿一弯,便差点儿跌落下去。一双手及时地横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他,而他却在下意识抓住那双手时,把男人另一手正端过的茶盏碰倒了。
瓷器掉落地上的清脆声音响起,孟浮光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他刚刚撞了盛隐一下,以至于那茶水全都哗啦啦倒了男人一身,有茶水也溅到了他脸上,是温热的,并不算滚烫,孟浮光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后悔了。
“臣罪该万死。”青年顾不得面前还有碎瓷片了,重重跪下。
“卡!”
林振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语气不悦,“池言歌,记得叫一声再说罪该万死的那句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