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柱刚进办公室,胡小梅就泡上了一杯绿茶,端在桌上。胡德柱那个太空杯随身带着,在车上或会议室里用。办公室专门另备有茶杯,陶瓷的。
茶盖揭开,一股热气冒了出来,转了三圈。胡德柱端起杯子,正要喝上一口,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县广播电视局张局长打来的,说是地区广播电视局有个姓成的副局长打电话,找一个通达师专今年刚毕业的名叫王新初的学生,通达广播电视报想在今年在应届大学毕业生中招两个编辑,报社的胡主编为此专门到师专中文系那儿打听,系上郝主任向他推荐了这个人。
胡德柱回道:“局长兄弟你不早说,人家王新初都上班了。”
张局长说:“这个我知道啊老胡,我是问了教育局和人事局,费了半天周折才打听到这小子分配到你那儿来了。不过这通达广播电视报,看起来虽是个事业编制单位不大起眼,但比起你这行政单位来,待遇那是好多了,工资高不说,大小节日发这发那这还不算,单就每个月的奖金就两三千啦。”
胡德柱有点不大相信地说:“一个月奖金就相当于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差不多一年的工资了,有这么好的待遇还到处找人?应该是不少人排起队去找单位嘛!”
张局长笑道:“我几时在你面前说过假话?听地区成局长说,他们局里过年过节的奖金福利一半靠电视台,一半靠电视报呢!你想想,王新初在你那儿能领几个钱?一个月充其量两百来元吧?还要看你胡书记每月能不能按时兑现呢!”
胡德柱忙打断了张局长道:“别的地方我不晓得,但我城东镇每个月的工资还是发得起的。你的这个话我给新初传达到位,但去不去得看他本人啊!”
张局长说:“你得抓紧说哈,明天上午九点到地区广播电视报编辑参加考试。”
胡德柱说一句“你说的也硬是时候哟,处到门门儿了。”
胡小梅过来喊新初去胡书记办公室时,新初正趴在办公桌前看新来的《人民权力报》。胡德柱也没叫新初坐下,把张局长说的事大致给他说了一遍。新初一时没了主意,也不好问胡德柱去还是不去。
胡德柱也看了他的心思,说道:“你回去与小融商量一下吧!去与不去我都支持你。去也有去的好处,待遇好,还在地区,多少人想留在地区工作还留不成呢!”
新初哪有心思再看报纸,办公室也没回,径直去了城东镇中心校。
小融一听,觉得这是个好事,就说:“你去试试吧,去不去都没影响,就是考起了不去,也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到底在哪里。”
新初赶紧回家,在那个竹制书架里找出那本掉了封面的《现代汉语》,坐了重庆过来停靠宕渠县直达通达地区的慢车。
这竹制书架,是新初读大学时自己节衣缩食有钱制的唯一家当。这书架,看上去硬也硬不起,伸也伸不直,但它垮也垮不掉,闪也不闪架,还装了不少书,新初一直舍不得丢。
新初到了通达城已是华灯初上,他没有心思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他感觉有些饿,火车上八块钱一份的盒饭,实在是太贵了,舍不得吃,下车在路边摊吃了碗面条,就往大哥薛建军家里去。
听说是去考广播电视报,大嫂陈静异常兴奋得,一直在新初旁边滔滔不绝地念叨:“你娃儿要好好考,要是真的考上了,你这一辈子就安逸惨了,听说工资奖金高得很,过年过节冰箱、洗衣机、电饭煲什么的,啥都发!”
新初暗想:看来这胡书记说的都是真的。他点了点头,也不作声。
二天一大早,新初到楼下吃了碗海带丝牛肉汤圆。读大学时,他周末到大哥家一半是给侄儿补课一半是蹭饭节约两天饭菜票。有次周一早上返校,薛建国请他吃了早餐,吃的就是这海带丝牛肉汤圆。好是好吃,就是有些贵,两块钱一碗,他再也没舍得吃,这回终于补上了。
到了广播电视报社,新初最后一个登记报了名。他在填表时,特地留意了那个花名册,什么西师大、省师大、重师院的名校学生,加上他正好二十个人。
新初暗想:二十个人考两个,还有这么多名校的,估计没戏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管它那么多,考就考吧,考不起也无所谓,又不是没得工作。
新初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看过那些教材和课本,感觉做起题来有些生疏,心里有些埋怨:龟儿子这也通知得太晚了,复习都没有复习过一天。不过最后那个作文题《跳槽之我见》,对于一向喜欢写作的新初来,倒是难不倒他。拿到题目他就在想:人家说不定就是有人跳起走了差人才招人的呢,肯定是不想你随便跳槽啊!但你一提笔就开始反对跳槽,难免就落入了俗套,甚至也落入了出题者的圈套,就打算你的论述多么严谨,恐怕也打不了高分。于是他列出了先肯定跳槽,再否定随意跳槽,于是得出一个结论:跳,是为了不跳,不跳,关键在于人岗相适,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岗位,然后忠于职守,干出业绩,实现价值,实现自我。在引经据典、博古论今的论述过程中,他还专门论述:比如一个梦想要做编辑做记者的人,找到了诸如广播电视报这样的工作,待遇还好,他为什么还不珍惜岗位好好工作而要去选择东跳西跳颠沛流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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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胡主编告诉所有人:“明天上午九点后在报社大门口的广告栏上公布考生成绩和参加面试人员名单。”
第二天上午,新初提前赶了过来,公告也早已张贴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呢,再看参加面试考生名单,果然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