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晗对后宫诸事一直贯彻自己不闻不问的原则,安卿和云侍君帮着相劝,他往远处一看,惊讶道:“兄长怎么来了?”
宋子非停了嘴仗,也看过去,不止薛迹过来了,他身旁一并走着的人,除了卫渊清又是谁。
林绍之懒懒道:“先前是都不来,现在是一块过来。”
云侍君笑道:“难不成是知道陛下会过来,不放心吗?”
而薛迹同卫渊清并未有交谈,按着规矩,卫渊清品级在他之上,理应是卫渊清行在前面,可薛迹却敢与他并肩而行。
宋子非嘀咕了句,“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
卫渊清刚到亭中,昭卿等人便同他行礼,卫渊清轻轻颔首,“不必多礼。”
薛晗挤了过来,拉了薛迹的胳膊,“兄长快坐。”
宋子非紧紧盯着薛迹的一举一动,见他果然看着另一边,他也跟着看过去。却见长宁的御辇过来了,萧璟带着人行礼,长宁扶了他的手,笑着让其他人平身。
这些公子并没多少进宫的机会,乍见了皇帝,有些惧怕,却又有些好奇,可见这个年轻帝王清丽秀致的面容上始终带着笑意,看上去是个极其和善之人,那份惧意便也消散了几分。
而刚才与君后讨论诗书时,最为出挑的便是明成县君阮衡,此刻他见长宁过来了,极其大胆,不像其他人那般低眉敛目,竟盯着她看。
萧璟心中生出些不快,他的手被长宁握着,长宁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
而长宁的视线却并未落在那群男子身上,而是看向对面垂首立着的那些女子,她轻轻问萧璟:“这其中可有出众之人?”
萧璟却回道:“臣侍已有妻主,对其他女子并未留意。”
长宁微怔,而后嘴角却溢出一抹笑来,她坐下之后,同那群女子道:“朕只是过来看看,卿等不必拘束。”
那女子之中有一人忽而起身,“陛下,小女年纪虽轻,但对治国理政之事,有一些提议想同陛下奏对。”
萧璟看向玉林,在向他问这女子身份,玉林忙将手中名册看了一眼,轻声回道:“这是长留侯的次女,木云砚。”
长宁也听到了,她的母亲长留侯是先朝明宗册封的,如今已有三代,当初文宗皇帝曾定下规矩,侯爵只传三代,为的是让这些人知道居安思危,木云砚的身份在这些女子之中实在不算高,而今日宫宴,名为百花宴,实在不宜听她说些政事。不过长宁还是将她的名字记住了。
其余人见长宁没有回应她,忍不住在心里嘲笑木云砚,而后却听长宁道:“你年纪轻轻,便关心朝中事务,朕心甚慰。”长宁侧眸看了萧璟一眼,“只不过今日这场宫宴,主人不是朕。你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木云砚被她方面拒绝,却也无丝毫黯然之色,“是。”
长宁又同那些女子说了些话,这才看向阮衡,“是衡儿吗?”
阮衡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白色锦袍,上面的云纹似乎是金线绣制,闪耀着光华,只这一份用心,便比其他男子出挑了不少。
阮衡站起身来,温声道:“是,陛下竟还记得臣弟。”
长宁浅声道:“你长大了不少,上次见你时,你才十三岁吧。”
阮衡应答之中不见拘谨,“臣弟却是常听母亲提起陛下呢。”
长宁道:“是啊,姑母还向朕提起你的婚事呢。”
萧璟见阮衡听了长宁这话之后,面上忽有羞赧之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作出的。
阮衡从座中走出,道:“陛下,衡儿不是那等木讷寡言之人,衡儿早已经决定,若有自己喜欢之人,不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自己努力争取,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这番话一出,席间人面面相觑,而萧璟却不容他说出下一句,便道:“今日请陛下过来,是为赏花,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长宁也知道他截住阮衡话语的用意,“好啊。”她又往另一侧亭廊之中看去,吩咐道:“去把贵君他们也请过来吧。”
卫渊清等人不晓得她们这边发生了何事,可他刚走过来,便见那明成县君跪了下去,冲着长宁道:“衡儿知道自己莽撞,但衡儿等不了那么多了,陛下,衡儿真心爱慕您,愿托终身,求表姐垂怜衡儿。”
阮衡这番举动,将所有人惊住,萧璟知道,他看似莽撞,其实却是存了心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后路断去,又称呼长宁为表姐,便是要让她看在承恩侯的份上不得不接纳他。
第43章心计只是他却是想错了,他这般自断后……
只是他却是想错了,他这般自断后路,对长宁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长宁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威胁。萧璟知道,长宁的温和有礼只是表面,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柔软,她对后宫中贤君等人的宽纵,其实是因为她不在乎,她少有厉色,不过是因为她自身涵养存焉。
方才长宁已经刻意忽略阮衡的存在,可他的野心却收不住,众人都在等着长宁的反应,对长宁而言,即便心中有怒,她也能浅笑着将心事化为无形,“快起来吧,都多大了,还如同孩童一般。”
萧璟淡淡道:“是啊,明成县君心思纯澈,怕是曲解了姐弟之情与男女之爱,这感情与对父母的孺慕之情一般,只是亲情,是托付不得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