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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卫站在凌晨的唐人街道,手里攥着被地面积水沾湿的围巾,一言不发。
他几乎可以想象钟忻用围巾捂嘴笑的模样。身后助理撑着伞,听到耳麦里的消息,对祁卫说:“先生,您给钟小少爷的银行卡激活了。”
“谁在走账?”
“钟艾国。他把钱挪到皮包公司,然后分到境外户头里面下注。”见祁卫面露愠色,助理更小声地说,“从账面看,从三个月前,他就重拾老本行参与网络赌博。目前已经输了一百四十七万,抵押了一百万的不动产。”
“医院那边?”
助理很为难:“钟佳三个月前就已肾衰竭去世,被钟艾国草草下葬,没有对外宣布消息。”
所以连他们的儿子也不知道,最心疼的妹妹已经撒手人寰。
“钟小少爷打回去的钱,包括您给的两百万,全都被钟艾国拿去赌博。”助理接着说,“医院那边也没有告诉钟小少爷。”
所以只有钟忻被蒙在鼓里,不要命地打工赚钱,甚至爬上祁卫的床,都是为了给他死去的妹妹挣手术费,然后转头就被赌鬼老爹挥霍一空,周而复始。
“他一直没问过?”
“钟夫人说钟佳剃了头发不愿意打视频,有时会找别的女孩模仿钟佳的声音,让他们语音聊天。”
所以钟忻会更加心疼自己没有给钟佳攒够手术费,一遍遍听那些语音消息,得到那转瞬即逝的慰藉。
祁卫早该察觉不对的,人一旦沾了赌,那就是行尸走肉的欲望囚徒,没有回头的路。作为更有阅历的年长者,他应该在。”
祁楷再次把茶杯递给钟忻,这一次钟忻双手接过了,皱眉说:“我不明白。”
祁卫不是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但钟忻知道的也仅限于他有亲生兄弟。预料中的和睦场面没有出现,祁楷这样子倒像是和祁卫有血海深仇似的。
“明白与否对你而言不重要,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的使命吗?”祁楷用不加掩饰的审判目光注视着钟忻,“替祁家生下这个孩子,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很大一笔钱,你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钟忻虽然习惯了苦日子,年少时家里好歹富裕过,因此在这样的情境下毫不慌乱,反而大脑更快地运转起来,飞速思考。
首先,祁楷和祁卫的关系并不和睦,两人存在某种利益纠纷,并且因为这个矛盾,祁楷将他绑架,不排除以此威胁祁卫的可能。
然后便是孩子,祁卫和祁楷一样,十分急迫地想要“孩子”,为什么?祁卫说是因为父辈的催促,如果真是这样,大可不必兴师动众把他带来茶港养胎,除非这个孩子有别的“用处”。
更可疑的是,连祁卫都没发现他怀孕的事情,祁楷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有去看医生,甚至连验孕棒都没买过一根!
钟忻后背渗出冷汗,桌案下的手指倏然捏紧了,又慢慢放松。钟忻不知道祁卫在整个事件中的角色,也不清楚eniga是否会来救他。如果一切按照最坏的迹象发展,那么他必须以万全打算来行事,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安稳逃离祁家。
想到这,钟忻几乎立刻有了装疯卖傻的念头。他本身就比祁卫小了九岁,又有学生身份加持,扮猪吃老虎再合适不过。
“孩子?”钟忻眨了眨眼睛,看上去非常茫然,“我是alpha,怎么可能有孩子。”
钟忻心中更担忧的是,祁楷知道祁卫的eniga身份吗?如果他也知道,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哼,他在你身上用了什么手段,你还不清楚吗?”
祁楷似乎不知道祁卫的eniga性征,言下之意是祁卫用了某些特殊方法,说话的表情带着一股阴狠,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兄长。钟忻暗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装糊涂:“我只是最近一直胃口不好,还很容易犯困……alpha也能怀孕吗?”
“当然可以。”祁楷敛起笑容,玩味地说,“二哥还真是厉害。”
钟忻没听出一点夸赞。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了祁先生的孩子?”钟忻抚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小心翼翼地问,“祁先生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不想要这个宝宝?”
祁楷放肆地笑了:“我看你还真是缺心眼,你全身上下够他惦记的,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了——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和你结婚?”
对啊,当初和祁卫结婚的契约,不就是孩子与金钱的交换吗?钟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遗忘了这条初始条件,有些异想天开了。
那么至少在孩子出生前,他都会是安全的。祁卫也许忙于工作,也许又有了别的佳人陪伴,不会再需要他,只是把他安顿到茶港,让他生完孩子就卷铺盖走人……
吗?
他和祁卫之间的关系不容,改装成对自己有用的装置。想到这,钟忻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顶着祁如晦快要将他杀死的信息素,感受手环震动幅度越来越大,他的心率也跟着飙升,越来越快。
有些撑不住了,钟忻想,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撑不住地往后栽,恍惚听到一声巨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