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板着的脸就板不住了,挪了一碗甜米浆放在她面前。“吃饭。”蒙玉珠偷偷打量一圈,不敢多言,拿了一个甜糕团美美的吃起来。一顿饭吃的安静了一些。饭毕,刘氏屏退左右,连带着把蒙炙和蒙玉珠也打发了出去。蒙武在主位上坐定,刘氏拉着荔水遥的手,道:“咱们婆媳俩一块坐你阿翁旁边,你瞧着,阿翁阿家为你做主。”荔水遥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按着坐在榻上才猛然想起昨日自己和阿家说的那些话是不好让蒙炎知道的,于是赶紧道:“阿家,我……”刘氏捏捏她柔软的小手,安抚道:“别怕他,阿家给你撑腰,绝不让他欺负了你去。”蒙武猛地一拍小几,“跪下!”荔水遥吓了一跳。“你阿翁呵斥大郎呢,你别怕。”刘氏安抚完荔水遥,抬手一指脚踏上摆的一个旧蒲团,补充道:“跪这儿。”蒙炎一顿,顺从的跪了上去。蒙武看向刘氏,“你先说正事。”刘氏点头,直截了当的道:“昨日宫里来了人,自称是尚仪局女史,奉独孤贵妃谕令,为前日扑蝶会上寿安公主处事不公,偏袒亲戚之事,向你小妹赔个不是,赏了六匹越州缭绫,一斗珍珠,一副金镶玉头面首饰,一副珍珠头面首饰,两笼五颜六色的大蝴蝶,我瞧着这也太贵重了,小娘子们在一处玩耍,总有磕磕碰碰的,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蒙武道:“你先和大郎说说扑蝶会上咱玉珠受了什么委屈。”蒙炎就道:“我已经知道了,安心收着便是。”刘氏赶紧追问,“那女史说不用特特进宫谢恩了,人家虽那么说,咱也不能太实诚了,让贵妃公主误会咱们不敬,阿娘怕给你埋祸根。”蒙炎安抚道:“阿娘放心就是,您不用管,我心里有数。”刘氏舒出一口气,气呼呼的瞪眼,“我憋了一夜,就怕是玉珠不懂规矩给你惹事了。你倒好,昨夜拐带着儿媳做什么去了?”蒙炎冷睨荔水遥一眼,不语。荔水遥心虚,往刘氏身后躲了躲。刘氏见荔水遥怕他怕成这个样子,立时怒了,猛地一拍小几,“媳妇是用来疼的,你看你把她吓的这个可怜样儿。我再问你一个事儿,再给我装哑巴不说话我就让你阿耶抽你,你背着你媳妇,和她三姐勾勾搭搭没有?”荔水遥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小手揪着刘氏的袖子作娇弱可怜状,“阿家,算了吧。”“那不行,你不必怕他,今日阿家给你做主。”蒙炎似笑非笑的看着荔水遥,“她和阿娘说的,我和她三姐有染?”“你甭管谁说的,老老实实回答,有还是没有?”“阿耶阿娘,我们正院的事儿你们全不必管,我心里有数,你们可别被她哄骗了。”蒙炎瞪着荔水遥,拧眉道。刘氏被气的不轻,从小几底下抽出藏好的洗衣棍递给蒙武,“打,重重打一顿,让他知道谁是他老子娘!”偷听蒙武把洗衣棍接手里,淡淡问,“大儿,你是皇帝陛下收的义子,如今更是位高权重,阿耶打得打不得?”蒙炎没有丝毫犹豫,把衫袍脱下,露出精壮的背脊,“阿耶打吧。”“是我的好大儿。”蒙武站了起来,高高举起棍子重重落下,一连十下,棍棍不留手,一棍一个粗红印。刘氏先心疼了,但她没有中途阻止,咬牙等在一旁。荔水遥慌忙捂了脸,装作不忍看,偷偷打开了一条指缝。整整二十下,蒙武把蒙炎的整个脊背抽的通红,也把自己累的脸红气喘,蒙炎却连呼吸都没乱,面不改色。“阿耶,下次用狼牙棒吧。”蒙炎把衫袍捡起穿上,语气平淡的开口。刘氏正在心疼,闻言愣住,“啥意思?”蒙武坐回榻上,落寞的道:“他皮糙肉厚,拿棍子打他就跟给他舒展筋骨一样,孩儿他娘,孩子大了,不似小时候了,我,也老了。”刘氏望着跪在脚踏上却并不比他阿耶矮多少的大儿子,心里五味杂陈。“大郎,阿娘知道,你成长到现在,知道的大道理一定比阿娘多,但是阿娘还是想说,为人在世不能忘本,阿娘知道,京中好些封了侯的、封了伯的,一朝得富贵就忘了形,有抛弃糟糠妻的,有广纳美妾的,还有喝酒豪赌的,大吃大喝的,咱不跟那些人学,那些人眼皮子浅,是走不长远的。”“儿谨遵教诲。”蒙炎恭顺迎合。“再说也没意思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放他们小夫妻去吧。”蒙武看着刘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