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蒙炎赤目暴喝。兰苕九畹吓的?止住了哭声,连滚带爬的?各自?去了。少顷,兰苕捧了一碗水送来,蒙炎喝了,又渡给她。药丸、水,都能送进去,蒙炎镇定了一分,开始把脉。脉象虽弱,却平稳,蒙炎又镇定一分。掀开被?子看了看,下身亦没有大出血的?症状,蒙炎再镇定一分。“去前院找环首,让他拿我的?名帖去太医署请擅长妇幼科的?太医博士昝殷之。”九畹领命,急忙去了。稳婆见此情景,抱着襁褓,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两个医女缩在角落里更是不敢吭气。这时刘婵娟急匆匆的?进来了,从稳婆手里接走孩子,忙忙的?问,“儿媳妇如何了?”“你们出去。”刘婵娟看着蒙炎抱着一动不动的?荔水遥,心里咯噔一下,直道不好,可此时怀里的?孩子正哇哇的?哭,她顾不得别的?,赶忙就给稳婆医女使眼色,道:“你们都跟我来。”与此同时,城外,方?寸山,太上?观,年久失修的?望月小?筑庭院中?,那棵古桃树顶风冒雪绽开了花蕾。离魂症蜡泪滴尽,烛光已熄,窗外白茫茫的,不知是雪光还是晨光。兰苕脚步匆匆,领了一个手提木匣的人径直来到卧房床榻前,此人四十来岁年纪,瘦长脸,穿一身芦灰色水田纹夹棉长袍,正是擅长妇幼科的太医博士昝殷之。彼时,蜜黄色纱帐低垂,蒙炎正坐在床沿上。昝殷之屈膝跪地,拱手一礼,“拜见大将军。”蒙炎立时便道:“快快请起,诊病要紧,不可耽搁。我?夫人于昨夜子时生下孩子便昏迷不醒,我?为其把?脉,脉象虽虚弱,却平稳,本不该如此,特请昝博士重诊。”九畹搬来绣墩放在靠近床头的位置,随即屏息凝神退避一旁。昝殷之听出蒙炎语速中的急切之意,也不扭捏作态,起身坐了,蒙炎便将半面纱帐挑起挂在玉勾上,又将荔水遥的手从绣被中摸出,放在脉枕上,“您请。”昝殷之并不敢乱看,垂着眼望过去,便见一只仿若冰肌玉骨凝成的手,指尖粉白,不染纤尘,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提醒道:“大将军,覆上一张锦帕也可。”“不必,这样诊断的更清楚。”昝殷之便不再多想,探出三根手指摸向荔水遥的脉搏,一霎,屋内寂静的落针可闻。约莫一刻钟后,昝殷之面上浮现疑惑之色,觑着蒙炎的脸色,低声?道:“大将军,您诊断的脉象没有?错,而且,依昝某多年经验,产妇的脉象大抵如此,养上一个来月就会?慢慢恢复,昝某摸着夫人的脉息是向好?的,比大多数产妇还强些,似有?外力强势补足了一股气血一般,依此脉象来看,夫人更像是、是……”“像熟睡了。”昝殷之讪笑?。“这正是我?请你来重诊的原因,我?夫人很像是熟睡了,但是叫不醒。”昝殷之心想,大将军身当重任,不可能拿我?这等?小小的太医博士戏弄,更不可能用?自己的夫人,可见是确有?其事?,便摆正心态,肃然道:“请大将军容昝某一观夫人气色。”“您请。”昝殷之定睛看去,一眼便被摄去了心神,想他出入宫廷,也见过不少皇女宫妃,竟没有?胜过的,娇艳二字似专为她而设,似朝露桃花。蒙炎将纱帐放下,冷声?道:“如何,可有?论断?”昝殷之心头惴惴,连忙低下头,拱手道:“夫人面白唇红,呼吸均匀,神态祥和,这……就是熟睡的样子。大将军倘若舍得,昝某想用?银针刺激夫人的痛穴,可否?”蒙炎轻轻抚弄了一下荔水遥的手腕,点了下头,“可。”少顷,昝殷之额上沁出一层冷汗,将银针收起,就道:“大将军,昝某无能,委实诊不出夫人所患何病,请、请大将军另请高?明?。”说罢,将脉枕收起,抱紧自己的医用?匣子,脚尖朝外就想脱身而去。蒙炎捏住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强迫自己冷静、理智,冷冷道:“我?早打听过,你是太医署里头最擅妇幼科的,我?请你在我?府上多住几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再想想可曾遇到过这种疑难之症,你放心,我?也算半个医士,无论如何都不会?牵连你的性命。”昝殷之自知今日是走?不脱了,又得了蒙炎这句保证,心下稍安,把?匣子放在自己脚边,蹙着眉仔细斟酌起来。“大将军,昝某自问医术尚可,依经验看,无论是夫人的脉象还是身子都没有?病症,既如此,昝某就想到,我?们太医署设有?咒禁科,平素昝某对咒禁科是嗤之以鼻的,也从不打交道,但今日面诊了夫人之后,昝某解释不清,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推测了。咒禁科有?咒禁博士,大将军不防也请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