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水遥望着?孩子小嘴巴一裹一裹的可爱样子,想了想,道:“那就?不办满月酒,摆百日宴好了。”“这也是?一个法子。”这时?,厅上,刘婵娟哭够了,被蒙炎亲自送了出去。荔红枝竖着?耳朵听了听,没?动静了,就?低声道:“你这个阿家算是?通情达理的了,没?有亲娘不先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咱们两个的娘是?那样的,我又怎会奢望被别人的娘一视同仁,没?冲进来骂我一顿带累她儿子就?是?好的了。”“行吧,我也是?白操心,你自己想的通透便好。”荔红枝犹豫了一下,问道:“生孩子真那么疼?我只知?道有大?出血的,有撕裂的,不曾想竟还会掉魂儿?”荔水遥笑道:“三姐也想自己生一个?”荔红枝也没?扭捏,点点头,“我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嫁了,但是?总要有个孩子,一则为打发孤寂,二则也为了养老?送终,但是?,倘若生孩子还有掉魂儿的风险,那我还是?不生了,及时?行乐好了。”荔水遥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就?道:“前院大?花厅上有个太医署擅妇幼科的太医博士,三姐可以去问问他,我这种情况应是?极特殊的,不能拿来比照。”荔红枝一听,立时?站起?来,道:“赶早不赶晚,趁着?那位太医博士还在,我这就?去问问。”荔水遥见她这样急切,拨开帘子看她,笑道:“三姐身边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了?”荔红枝笑道:“一个舞伴,长?得俊美,身子干净,身份尊贵,性子还好,我不抓住了,枉为人。”荔水遥讶然,随即一笑,“鲁王的胡腾舞确实跳的好,是?个能与你共舞胡旋的。”荔红枝眼圈一红,低声道:“连我的侍女牡丹都说,我配不上他。”荔水遥笑道:“男欢女爱,三姐,及时?行乐吧,咱们不亏便是?了。”“我正是?这般想的。”荔红枝一抹眼睛,洒然去了。除夕夜·复仇这日,镇国公府的侧门终于开了,远近闻名的郎中们,道士和尚们,太医署的咒禁博士们陆续被送了出来,个个脸上带笑,或是手里,或是腰上,或是医用匣子里都拿着,挂着,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守在门外街道各处窥探消息的人?等,正在暗中揣测呢,就见镇国公府大管家拿了一张半人?多?高的黑漆大弓箭挂在了正门门楣上。那些往恶意里揣测的顿时大失所望,耷拉着眉眼回去报信去了。那些看?热闹的,便把镇国公府小世子降生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些与镇国公府交好的,都长舒一口气,如花荣两府便都打发内宅妇人?带着东西来贺喜探望。蒙炎一概不许旁人?打扰荔水遥坐月子,刘婵娟这老?夫人?少不得出来见?人?应酬。依世情,孩子已降生三四日了,娘家母亲早该来探望了,有些疼爱女?儿?的母亲,怕女?儿?生产时害怕,或是遇上难产,还会提前?一个月住过?来陪着待产,拿主意,荔水遥没有这个待遇,甚至,为着满月宴有添盆这一节,就不办了,直接办百日宴。太阳高照,雪化了,地面上湿漉漉的。笼在窗户上的棉帘子被掀开了一半,阳光就钻进来一半,把妆镜台铺的明亮亮的,落在匣子上的凤头衔珠金钗反着光。卧房被分成?了两半似的,离着窗户近的那一半微尘在光芒里跳动,离着窗户远的那一半,微昏微暗。床榻上,母子俩一块睡着了,蒙炎轻步走进来,在床边坐下,荔水遥还是那一头小辫子,额上绑了一条柿红色榴花纹的抹额,衬的她本就不大的脸越发小了。她侧身躺着,胳膊下搂着个小崽子,雪白?的皮肤,红红的小嘴,乍一眼就像她,往细里再看?就能在这小崽子脸上看?出他的轮廓来。这是他锚定她,留住她弄出来的一把锁,一条根,谁知?,竟一点用都没有。虽说生了个无用的,但也是他的崽子,倘若陛下娘娘问起来,总得有个名字才好回话?,叫什么?好呢?他望着这对母子的睡颜,满心安宁下来,开始认真的想名字就出了神。荔水遥不知?何时醒了,正静悄悄的看?他。他生有一对凌厉的剑眉,眉尾斜飞盖过?眼睛,眼睛漆黑如墨,神气内蕴,尤其看?她的时候,真的仿佛鹰眼盯住猎物似的,危险、侵略、势在必得,光芒灼人?,总弄的她不敢与他对视。棠长陵长的俊美精致,身上有文隽风流的气韵,是时下小娘子们最爱的翩翩公子美郎君,也是她所偏爱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