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高兴,因为段须眉终于也开始回护自己了。
北堂岳目光从段须眉身上回到他的身上。
这一场眼看就要波及全城的大灾祸究竟为何如此轻易就被磨灭掉?
似乎是因卫飞卿层层剥析与当机立断,又似乎因为段须眉一刀揽全局。
但实则是因这两个人共同所做的努力。
这两个人来了,是以今夜所有原本注定要死的人都活下来了。
段须眉终于行到卫飞卿面前时,卫飞卿甚还有心情与他开玩笑:“你是如何毁去那些火药?不是说都点燃了么?难道你挨着挨着去斩断了所有火药的火捻子?”
他必须开这玩笑。
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放开关成碧去抱一抱这个相识甚短、却如此值得他信赖的朋友。
段须眉却一本正经回答道:“一根一根斩断太慢了,赶不上。我掀掉了整块地,用泥土扑灭了火药。”说是扑灭,实则用彻底埋葬来形容或许更合理些。
不由自主去想象此刻那地下宫殿已变作何等模样,又想象漫天尘土葬火药是何等壮观景象,卫飞卿甚是景仰向他单手行礼:“果真是你才能做到的事,佩服佩服。”
段须眉整个人都因为他这两句话而放松下来。
放松过后,他一瞬间便露出深重的疲态,他一路拖在地上的破障刀上的铁锈也似乎更深了一层。这短短几刻钟他所做的事,没有杀人那样沉重,却比杀数十人甚至数百人都更为艰难与疲累。
但段须眉心里头却很高兴。
因为卫飞卿端端正正的站在这里迎接了他。
段须眉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他就算有脑子,他这时候也已疲惫到全然不想用了。
卫飞卿撤开斩夜刀,将关成碧推到他面前:“你看着她。”
段须眉如他所言将关成碧掌控在手中。
他疲惫得手势都是虚的。
但一晚上因为他们两人不断将关成碧如同货物一样交换的愤怒不已的石元翼却依然半分也不敢动。
他次次都以为这两人已力竭了。
这两人次次都毫不留情的再捅关成碧一刀。
关成碧浑身的血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要流干。
他怕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他哪里还敢擅动?
卫飞卿放开了人,收起了刀,自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在段须眉身前蹲下,小心翼翼将他还在流着黑血的右腿扎住。
众目睽睽。
卫飞卿抬头冲段须眉微微一笑:“先止住血,回头好生处理。”
他脸上的易容早在地宫中面见清心小筑众人之时便已粗暴抹去,此刻脸上又是一团污脏。
再是污脏却也不能掩他在段须眉眼中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