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提一嘴想回去,明匪玉反应就这么大,再和上次一样偷跑的话,还不知道明匪玉会疯成什么样子。
上次是脖子,一次是什么?会打断自己的腿吗?
谢知归不敢深想下去了。
算了,他默默叹了口气,和一只怪物是讲不了道理的。
还是再等等吧,为了他自己好,也为了明匪玉好。
明匪玉余光将他沉思纠结的样子全数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把人牵的更紧了。
回了木屋,明匪玉把他带到桌子边按着肩膀坐下,他去找药和纱布来。
等他进了里屋,谢知归看着手上的伤口,又看向窗户,不久前被他捏的那一块凹陷了下去,墙壁上还残留着细细且干涸发黑的血线。
明匪玉很快就会知道他是怎么伤,他逼问缘由的话,到那时候又要怎么和他解释?
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和他说,就算是再亲昵的情人之间也会有不能让对方知道的秘密。
更何况,他们现在算不上情人。
想到这里,谢知归掌心抽搐了一下,伤口好像烧疼起来了,他按住了抖动的手腕,垂下眼,长而蜷曲的睫羽遮掩住了某些隐秘的心事。
那些永远不会被另一个人所知道的痛苦和煎熬,留给他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里,冰凉的被窝里,面对着墙壁蜷缩起全身,默默咀嚼消化,直到天光破晓……
明匪玉一出来,就看到谢知归盯着手心伤口发呆,那种神情具体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悲伤,但他一肚子的火气莫名就给浇灭了。
他想轻手轻脚走过去,但谢知归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存在,回头的刹那,所有的情绪如潮水一样哗啦退去,只剩下一片光滑空荡的沙滩,淡然地迎接烈日和海风。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却好像有十座大山横亘在他们中间,遥遥对视,却不知道话该从哪里说起。
一道白光从大门口照在地板上,像是平地划开了一道巨大的、难以跨越的裂缝,一个人在这头坐着,另一个人在那头望着。
明匪玉顿了片刻,径直踩过那道白光,回到了谢知归身边,放好东西,坐下。
“把手摊开点。”
“嗯。”谢知归听话照做。
明匪玉给他处理伤口的全程中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谢知归看着他冷冰冰的脸色,几度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等处理完,他又起身往外走。
谢知归纠结了一会,出声喊他:“明匪玉。”
明匪玉刚走到台阶处,他肯定听到了,却没有为他停下来,抬脚下了台阶,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谢知归坐不住,追了过去,站在门口,只见空荡荡的院子,那些红虫子好奇地从花草叶子里探出脑袋,朝他看过来,像是在好奇他刚和明匪玉说了什么,怎么又把明匪气走了。
“我没有故意气他。”
说完,那些红虫子更加八卦地盯着他,它们把不信写在了脸上。
“……”
有苦说不出,谢知归更头疼了,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一句话,让两人本就紧绷的关系再度被推到悬崖边上。
最头疼的,恐怕还是明匪玉再也不会信他的话了。
门框被他发泄似的重重砸了一下,这一下好像用掉了他全部的力气,接着他拳头脱力,疲惫不堪地蹲了下去,望着远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