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了端详会儿,这位士卒也看不出苗头,又带着不确定道:“那么小的一个点,或许是水鸟、渔船之类的吧。”
这时左方的老兵——一位屯长也被黄力他们的谈话所吸引,盯着江面深处仔细瞧了片刻,瞬时面色大变,骇然的神色爬上他沧桑的面孔,只见他嘶声吼道:“敌袭!吴军来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判断一般,下一秒,遥远的江面上,瞬间出现无数白点,密密麻麻,漂浮在大江江面上!
随后,数艘庞然大物的身影冲破雾霭的阻拦,将他山峦般高伟的轮廓显现在世人面前,它们是…………楼船!!
待瞧见吴军的楼船,屯长不再迟疑,翻手举起挂在腰间的号角——“呜~~~~”
下一刻,城墙上,门楼下,低沉悠远的号角声直冲天际。
敌袭!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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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高达六余丈的楼船雀室上,一身白盔白甲的孙权正肃手屹立在女墙边,猎猎的江风将他鲜红的盔缨吹得呼呼作响,他却面无表情、沉着冷静…………此刻,这位吴王的眼中只有峙立在大江江头如磐石般稳固的……石阳城!
他的坐舰是艘三层楼船,四周尽是吃满风舒展如翼的白帆,孙权立身的雀室犹如置身在白色花骨朵的海洋。
巨大楼船的楼层、船舷上遍布战格、幡帜,船尾设置抛车、垒石、铁斗,状如城垒。
楼船不仅装备强大、猛烈的武器系统,还搭载着成群的士卒甲士,此刻肃立于各楼船三层的持戟武士…………他们的戟锋几欲映寒明沉沉的天空!
楼船之下,牛皮蒙船覆背的坚固快艇——艨艟犹如楼船巨舰的扈从,紧紧依附在牙门大船周围,他们张开八挺船桨,像誓死保卫巨舰的卫士一样奋力划行。
另有轻便如箭、疾如飞马的冒突、赤马不断穿梭来回在楼船与艨艟的夹缝中,他们船型尖细,飞奔灵便,实乃阻敌之良船。
而整个以楼船为核心的庞大舰队周遭,遍布着如珍珠般洒落斥候船,它们身处舰队的最外围,充当舰队的耳目,传递和转移各舰的信息与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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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南边敌袭的紧报,文聘立马率领众人赶赴石阳南城,匆匆攀上南门城楼,一支巍峨雄壮的庞大舰队便出现在眼前。
千帆百舸,道道痕流,一种威武、庞大的气息铺面而至。
“孙权,还真是倾巢而出呀。”
可文聘没被这阵势吓到!
自从当年赤壁之战后,国家便丧失了大江各流域的制海权,从那以后在大江中横冲直撞、翻江倒海的一直是吴国水师。
可即便本国有限的水师一直龟缩在水寨、港口,他文聘也不惧吴军水师,因为……孙权把水师开到石阳城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石阳城虽然临江而建,但吴军的水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水上攻击到当阳城墙的,甚至连在此登岸都无法办到。(魏军自然不是吃瓜群众,半渡而击还不会吗?)
“后将军,观其楼船大概有二十余艘,此次孙权率兵来犯的人数恐怕不下五万人!”南部都尉黄鳞观察了一阵吴军水师,急切对文聘讲道。
“咱们江夏郡的驻军加上戍卒才共计万二千,人数实在悬殊,将军,向朝廷或襄樊求援吧!”
文聘抿了抿嘴,没有同意黄鳞的意见,而是讲道:“朝廷以吾为后将军、金印紫绶镇守江夏,就是要吾做一颗钉子,狠狠契进大江北岸,遏止住吴贼进逼襄樊的势头。”
说着,文聘“锵”的声,拔出配剑,虚刺吴军,不屑道:“太守有守土之责,今吴贼来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了。只需向朝廷禀告吴贼进犯的消息就行了,求援之事不可轻提。”
黄鳞对文聘的判断还是很信服的,听文聘如是说,不再坚持己见,领命道:“诺!末将这便去遣发红翎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