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坂大营,曹洪后将军行辕
得到魏延拒绝决战的消息,曹洪面色平静,并不气馁,其实拒绝与否他都早有心理准备。
副将许仪大步走入行辕,朗声道:“后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许仪之父许褚是虎体猿班的猛将,子随父相,许仪生的也是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看上去好似一尊黝黑的铁塔。
“皮氏的疑兵也布置好了?”曹洪沉声问道。
许仪道:“后将军放心,末将在皮氏安排了两千人渡河,吸引蜀军守军注意,掩护主力大军从蒲坂渡河。”
“好!”曹洪狠狠击节,“事不宜迟,明日便强渡河水。”
“诺!”许仪躬身应诺,又沉声道:“明日强渡,末将率第一波死士率先渡河!”
关键时候曹洪没有矫情,而是朝着许仪深深一揖,道:“拜托阁下了。”
许仪急忙扶起曹洪,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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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军正在在皮氏、蒲坂两地搜集竹筏、皮筏等渡河工具,河水西岸的魏延很快得到消息。
行辕中,魏延同王平、高翔诸人围拢在地图前,找到地图上皮氏、蒲坂两点,这两地一南以北,相隔数百里。
“哦?”魏延沉吟着,“曹洪这是打算兵分两路,同时渡河?”
邓艾凝视地图片刻,抬头对魏延道:“君侯,曹洪所部也不过两万余人,若是分兵渡河,则力量薄弱,很可能被我军各个击破。末将认为两边同时渡河,必有一处是疑兵!”
“疑兵之计。”魏延摸摸颌下乌黑浓密的胡须,似有所明悟,“那你说说,哪边是真要渡河,哪边又是故弄玄虚?”魏延朝邓艾看过来。
“末将以为……”邓艾朝魏延举拳,然后右手马上指向地图上的蒲坂,语气笃定道:“魏军主力必从蒲坂渡河!”
听得出来,邓艾不是自大,而是自信。当地图前的众人都很吃惊,这位头戴斗笠,留着两撇山羊胡的小将缘何如此自信?他凭什么断言魏军主力就一定从蒲坂来?
“理由呢?”这个人有意思,费祎来了兴趣,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抢先问道。
邓艾没有说话,而是拿手往地图中央的一个代表城池的圆圈上重重一点,众人随即看去,那座城池赫然是——长安!
“如果我是曹洪,我也会从蒲坂渡河,渡过河水便是临晋,可以直取长安!而从皮氏渡河是夏阳,夏阳远在临晋之北,离长安更是遥远,我军可以从容制敌。”
听完邓艾的推理,行辕中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上了曹洪的当,一万精兵跑去夏阳支援或者分兵一半去夏阳,那长安就危险了!
丞相诸葛亮的数万大军屯于郑县,支援潼关,长安守备可是空虚的。
想想就后怕不已,众人纷纷点头佩服邓艾的见解,这一刻,连费祎看向邓艾的眼神都变了,尊敬中带着一丝亲近。
“好!”魏延像对待晚辈一样,亲热地拍拍邓艾的肩膀,赞叹道:“果然不愧是士载,没让本将军失望。”“哈哈!”长笑两声,魏延又高兴道:“明日便发兵临晋,全力阻敌渡河!我要让河东来的魏军全部下河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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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县
这日清晨,诸葛亮一袭皂衣,头系纶巾,带着百余亲兵登山远眺。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一片朦胧,四野静寂无声,只有山下汉军大营一阵盖过一阵的操练声。
高高的山坡上,诸葛亮迎风而立,神色平和地朝远方望去。
那里,潼关关外,曹叡的十万大军已经和曹真残部汇合,正对汉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关中虎视眈眈。
一场比先前北伐中所有战事更加激烈的战争,一触即发。
沉默半响,诸葛亮开口说话了,“伟度,河东、潼关、新城,魏军三路伐汉,前两路我都不忧虑,唯独担心这第三路——新城太守孟达。”
“魏主曹叡令孟达出兵攻打汉中,这朝廷最近又恰好北迁南郑,我深以为忧啊。”诸葛亮信步两步,满腹忧虑道。
“上回孟达不是派遣使者前来吗,在下愚见,他似乎有归顺之意。”晋升为昭武中郎将的胡济跟在诸葛亮身后,亦步亦趋道。
诸葛亮摇摇头:“孟达鼠首两端,在两国间左右逢源、摇摆不定,实在难让人相信他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