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去机场的路上,明徵已经大概和程澈说了芝贝的情况。芝贝的父母和明徵的妈妈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和老朋友,在十年前全家移民到加拿大,七年前明徵妈妈去世,芝贝还在英国上学,所以父母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这次回来芝贝也是处理一下国内老家的两套房子,然后就回加拿大,大概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明徵将车停在西餐厅门口,芝贝探出头看看酒店招牌,嘟着嘴巴有些不乐意地说:“嫂子,我不想吃西餐。”程澈想着芝贝在国外生活,怕她一时间吃不惯中餐,所以先叫苏珊订了比较好的西餐厅,准备以后再问询她的饮食习惯。
“没关系啊,你想吃什么,咱们换一家就好啦。抱歉啊芝贝,我应该提前问一下你的。”程澈有些歉意地说。芝贝的性格真是晴一阵雨一阵,刚刚还撅着小嘴,马上就喜笑颜开,“明徵哥,你知道我想吃什么。”明徵有些不解,“你没跟我说过啊。”“哎呀,就是咱们小时候你常带我去的那家啊!”明徵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程澈,“那地太远了,而且不知道那家还开不开,今天不早了,改天再去吧。”
芝贝乖乖地“嗯”了一声,表示服从安排。吃完饭程澈邀请芝贝去家里住,芝贝机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我才不要当人家恩爱夫妻的电灯泡呢,我已经在网上订好酒店啦。”芝贝坚持,程澈和明徵也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帮她把行李提到酒店,并嘱咐她注意安全。
芝贝这个还是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去处理老房子的事,程澈和明徵都有点不放心,决定和她一起去。
跟买家的谈话几乎是明徵一手代劳的,芝贝只顾着带着程澈楼上楼下的转,给程澈讲她小时候的事,她像一只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不烦人反而很可爱。
她指着额头上的一道小疤然后告诉程澈,这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磕的。程澈问她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芝贝交叉双臂气呼呼地说:“还不是因为你老公,绊了我一下!”明徵赶忙辩解,“我又不是故意的。”芝贝小嘴不饶人,“幸亏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看我不变成一块强力泡泡糖,黏你身上,赶不走也扒拉不下来,烦死你!”
没有什么要带走的,只有仓库里面的一箱东西要寄到加拿大,明徵搬到了汽车后备箱。一切都办妥了,准备签合同了,芝贝看也没看就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房子的事情处理了,芝贝在国内也没啥事情要办了,只等两周后飞往加拿大的飞机了,她整天不是明徵的工作室晃晃,就是程澈的公司走走。程澈觉得还有两周才走,让芝贝一直住酒店也不合适,就再一次和明徵商量让芝贝来家里住,这样自己也能亲自烧几顿菜给她吃。
这次芝贝没有拒绝,当她拉着自己的一个小皮箱跟在明徵后面走进程澈和明徵的家的时候,换了鞋就开始四处打量,边打量边赞叹,“明徵哥,你哪辈子修的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嫂子啊,连花园都打理得这么好,而且我见过程澈嫂子在公司的样子,那叫一个挥斥方遒,女中豪杰。”
程澈笑着阻止了她本就不多的成语词汇,“好啦,赶紧洗洗手来吃饭吧。”芝贝吃得很开心,频频和程澈明徵干杯,直到说话有点秃噜了,明徵拿走她的酒杯不准她再喝了。芝贝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神有些醉酒后的迷离,食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对程澈说:“嫂子,你真是世间稀有,年轻的时候我明徵哥得和多少人反目成仇才能抱得美人归啊?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程澈和明徵都一愣,漫长的婚姻犹如一波平静的湖面,现在有人突然掷了一颗石子。这颗石子令明徵和程澈都不安,仿佛命运突然开口,逼迫他们反思真相,足以毁掉一切的真相。
芝贝问完就趴桌上半睡半醒了,她喝得确实有点多了。程澈和明徵架着她的胳膊把她弄到卧室,帮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关好门轻轻退出来的两人,突然就有点说不清的尴尬,芝贝问题问完了,答案却悬在半空。
两人都找到了各自的劣质话题解放了自己也解放了对方,“我去洗碗,你忙一天了,早点休息吧。”“不用了,我帮你一并收拾好吧。”“对了,我下周可能得出差。”“去哪,我提前帮你查好那边的天气和温度。”“谢谢啦。你的天气预报一向很准。”
程澈出差后,明徵和芝贝也失去了做饭的兴趣,每天叫外卖随便打发就是一顿饭。一天芝贝边吃薯片,边拿着报纸看,她喊正在浇花的明徵说,“明徵哥,公司上了报纸,因为慈善拍卖公益事业,报纸上的话全是夸咱的。”芝贝说上次她在程澈办公室看到了那幅画,真的很漂亮。明徵问,哪个画家的画。芝贝从报纸上找了半天说:“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