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出声,走向窗边。南院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面包车。不见人影。许温延打完电话就撑手盯着她看,不着急起床,早上的阳光打在女人身上,美轮美奂。姜也转头就撞上他炙热的目光,往身后一靠。“大早上的,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洗漱好了?”“没有,等你啊。”【等你啊。】这三个字简直是世上最温暖的情话,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人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许温延嘴角扬起温润的笑意,翻身起床,昨晚为了方便她摸,上身没有穿衣服,紧致的肌肉线条就那么暴露在空气里,疤痕、弹孔。血性方刚。他正准备拿着衣服往身上套,姜也两步就跑过去按住他的手。“不是说等会儿要出门吗?”“嗯?”“别穿了。”她喉咙滚动了一下,感觉血液在发热,“就这样,好看。”许温延动作一顿,随后把手里的衣服随手扔开,似笑非笑地拉着她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腹肌,“好看,还是好摸?”“……”区别不大嘛。俩人一起去洗手间。刷牙,洗脸,这个过程只是很正常的逗逗笑笑。姜也的牙刷刚刚放下就被男人掐着腰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他双手顺着她的腰线滑落在身体两侧,笼罩着她,眼神里有火热滚动的岩浆。她没动,盯着他的眼睛。“姜也。”“嗯?”许温延低笑,往前一凑就吻上她的唇,轻轻的,缱绻的,“老婆。”这个称谓和宝贝宝宝都有区别,它好像更像海誓山盟,带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轻易就扎进人心底,生根,发芽。姜也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拉着接吻,吻一下说一句情话,缠绵动人。她很配合他,只是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有些红。“许温延,你是恋爱脑吗?”“不是。”“和以前相比,除了名字,你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也太腻歪了点。”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她嘟嘟囔囔,吐槽他们的身份做了个对调。许温延拉着她出门,幽芒的视线扫过院门外,转身,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走到前面揽了下她的腰,“嫌弃我?”姜也马上笑得一脸谄媚,“哪儿敢啊,许总怎么都是对的。”“算你识相。”上车。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凤栖山庄,路上差不多三个小时,后面的车一直跟着,以为他们没发现,越跟越紧。“老宅那边没什么问题吧?”姜也收回后视镜的目光,叹气。“也不知道糖果会不会想我。”前面正好是进山的分岔路口,红灯,许温延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不会有什么问题,放心。”她嗯了一声,心事重重,“但我想了这么久也想不到会是谁,你觉得呢?”做好事不留名许温延目视前方,挂挡,灯变绿的一瞬间如脱弦的利箭,身后的车依然紧跟不舍。他眸光微寒,“背后的人藏身在京郊的待拆迁房里,不是付铭盛那边的人。”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后手,靳寒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身份……要么是查到他的身份来复仇的。要么……许温延漆黑的瞳孔停滞片刻,转眸看了副驾驶的女人一眼,“你还记不记得刚进许氏实习,被项目经理带着去参加应酬?”“应酬?”姜也眉头蹙起,“有点印象。”“那个男的姓贾,主要做建材生意,但公司账目和税务有很大问题,他欺负你,我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顺便就让人查了一下。”贾怀阳。之后他就涉嫌违法犯罪被判了刑。今年该出狱了。“如果我记得没错,那片待拆区就是他公司当年竞标下来的项目。”之后姓贾的入狱,公司大洗牌,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这个项目就跟着滞后到现在。姜也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这件事情的始末,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冒,“你那会儿是不是经常这样呀?”许温延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哪样?”“就是做好事不留名呐。”她细数。“谁欺负我你就帮我欺负回去,但是呢又不敢告诉我,你心里肯定想……那可是我的宝贝,你们这些垃圾凭什么动她!”清脆的声音。她故作气势,说得有鼻子有眼。许温延嘴角的笑意放大,没否认,“嗯。”“哇塞,你就这么承认啦?”“事实。”他流畅的转动方向盘,一个丝滑的大转弯,“我的行为做不到替我撒谎。”姜也这次没有接话,狐狸眼非常漂亮,被窗外的阳光一照就如同钻石散发出了光芒,璀璨耀眼,光华灼灼里都是男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到山庄。故地重游,姜也心境有很大不同。下车后转身朝道路尽头看了一眼,空荡荡,想来那些人应该会把车停在相对隐蔽的地方。“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里下手?”毕竟这里穷山僻壤,他们没有帮手。“不重要。”许温延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牵着她往里走,“你不是想过段时间就回公司?趁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后山的孔雀已经有了几个孩子,等会儿去看看?”姜也注意力马上就跟着跳过去。“生孩子啦?”她拽着他小跑起来,“那赶紧去看看,也不知道它们还记不记得我,不会因为我说过要把它们炖了就记仇吧……”许温延眉眼含笑,一瞬间仿佛回到多年前。她十五岁。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女孩,眼神里却是空洞和麻木,是精致的瓷器娃娃,稍有不慎就会破碎不堪。以为你金屋藏娇了这段记忆在之前的时间里,有很久都是处于空白的状态,甚至和许温延即将确认关系的时候,她都不记得。再次来,她以为是第一次来。那时的脑子像被蒙了一层雾,不好的记忆都被催眠术封印。“其实我有点不明白。”姜也牵着男人的大掌进屋,一切如常,就连玄关柜子上的发财树都还长得好好的,绿意盎然。她脸上带笑,神情恬静。再也没有当初的病态。换鞋。转身勾着男人的脖子,仰头看着他,“你那时候不是已经把我治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让易盛阳干预我的记忆?”“因为不健康。”许温延双手握住她的腰,目光深邃。“记忆或许是缅怀过去最好的东西,但如果带来的只有痛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你太小,不该背负那些。”战争,死亡。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沉重。她亲眼看到子弹穿透父亲的胸膛,同样像是穿在她身上,连带着灵魂一起被钉在了深渊壁垒,无处可逃。姜也看着他深黑崭亮的眼眸,里面清楚的映着自己的倒影,五官分明,健康靓丽。“谢谢。”语气难得认真的。她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深深的拥抱,“谢谢你,没有放弃我。”遇到他,何其有幸。如若不然……现在的姜也早就已经是深埋在异国他乡的一堆骸骨,即便当时不死,她也活不下去。“说起来,创伤性应激障碍好像是没办法痊愈的病症,我是不是可以被当做研究对象啦?我康复了,简直棒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