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她谢什么,他用退让换她自在坦然,给她留一个清静未来。“希望年年有今日。”宋子浮浅笑仰头,喉结滚动,将不舍不甘伴着酒液一同咽下,再看向她时眼神依旧缠绵悱恻。宋沉烟沉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二人之间默契竖起一道红线,似乎只要不踩到边缘,亲近也可心安理得。宋子浮如常为她添菜斟酒,盛好小碗鱼翅煲鸡汤,撇去面上一层油沫挑出鸡肉,在自己面前放了一阵,亲自试过温度等不烫了才放在宋沉烟面前,不时低声嘱咐肉类不消化,生冷海鲜也少食。宋沉烟情绪还没转过弯来,只是乖乖吃饭,也不多言语。宋子浮拿走她面前的酒,起身去客厅拿湿巾回来替她擦手,照顾得无微不至又自然。这幅任劳任怨的样子,严镇林言早已习惯,二人打趣道:“只有在小妹面前,宋子浮才像个活生生的人,有那么点烟火气,挺好。”江孝娴虽然知道宋子浮看重妹妹,却是第一次亲眼见他全心全意对人的模样,难免心生嫉妒,忍不住提醒:“子浮,你太惯着她了,不像话。”“我不惯她,惯着你吗?”宋子浮扯起一抹极淡的笑,抿一口酒。几人有商业合作,又是春节,林言熟知大家的脾气秉性,适时化解气氛,温言道:“婉婉,想吃什么和哥哥说。”“就刚才那个汤吧。”林婉温温柔柔坐在一旁,林言也为她盛了碗汤,同样的体贴细致和风细雨,又为在座所有人都添上一盏。周乐语撑着下巴感慨:“有哥哥真好啊。”杜吟山白眼睇去:“啧,叫我声哥,我给你盛十碗。”“滚!”江孝娴喝起闷酒,半晌不再说话。她何尝不希望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是自己,受到最体贴的照顾和最多的关心,但又矛盾的不希望,那毕竟只是个妹妹,终有一天要退出他的生活,要滚出这栋房子。只有她能长久地陪伴他,江孝娴又舒心地笑起来。春晚正热闹,严镇到院外点上烟花,回来将每人面前酒杯都满上,大家一起举杯恭贺新春,氛围也暖起来。周乐语得了大红包心情格外好,与杜吟山饭桌上讲起段子,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林婉林言又玩猜灯谜,猜对了喝青梅煮酒,猜错了喝红酒,宋沉烟总是猜错,拉着宋子浮一起玩,红酒全给了他,自己捂着青梅酒壶不放,嘴里念着:“这个好喝。”她已半醉不醉皮肤微红,眼角眉梢说不尽的肆意风情,红唇微启媚眼如丝,软绵无骨倚靠在宋子浮身上,与白天像是两个人。周乐语盯着她:“我天,宋沉烟你狐狸精上身?”“你闭嘴吧,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杜吟山疯狂使眼神,又去看宋子浮脸色,却没看到意料之中的严肃愠怒,反而是毫不介怀的悠然懒怠。说不上哪里不对,这位大哥是他不可能懂的,杜吟山只管吃菜喝酒,再就是注意着周乐语的口无遮拦。江孝娴看不过去,转了一副贤惠的好脸色,走到一旁要扶走宋沉烟,“我送她回房间休息吧,这像什么样子?”“不劳你费心。”宋子浮淡淡看她一眼,抬了抬手臂挡住身边人。“孝娴姐,没事儿,自己家里闹翻天了也有子浮哥兜着。”周乐语随口附和,又和杜吟山聊起别的,饭吃得差不多,两人拉着林婉一起去了客厅,江孝娴还留在原地,不言不语看着对面几人,喝起闷酒。宋沉烟似乎被提醒着想起什么,娇哼着扭身,没稳住额头贴上宋子浮下巴,他搂住她。“我的呢?”她问得莫名其妙。“你的什么?”宋子浮拿出十足的耐心,将人圈进怀里,给她倒了杯清水。“哼,你算什么哥哥,竟然把我都忘了。”“哥哥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红包啊,压岁钱啊!”宋沉烟不耐烦拧他的腰,拧不动又去拧肚子,那腹肌比腰窝坚硬,她挫败松开手。宋子浮克制着不在众人面前闷哼出声,却也倒抽一口冷气,用力将她小手握住,“你刚才没给自己留一个?”她摇头,抬手指了指窗外,脑中闪过暮雨楼远去的车灯,“后头剩下的全发给他们了,让他们也带回去给家里人。”“唔……”他做思考状,一本正经道:“你吃我的用我的,还要什么红包?”宋沉烟站起来,弯腰细细看他,认真总结:“你不是我哥。”宋子浮双眸危险眯起,“我不是谁是?”她茫然的左右看看,忽然甜甜一笑抓住严镇的手臂,“他啊,他是我哥。”她仰着小脸呼吸洒在严镇耳畔,声音柔软勾魂,娇憨问:“你是不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