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仲和袁劭在门外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敢开口。
卓渊在屋里出声:“进来。”
两人硬着头皮推门进来,站的远远地,不敢靠近。
卓渊抬眼看了看他们问:“有消息吗?”
仲余低头不敢说话,来之前,袁劭再三叮嘱“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直率,奈何长了一张嘴,一开口就是给自己拉仇恨,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在皇上心情不好,有可能一句话断送自己一辈子。”
袁劭犹豫着开口说:“还没找到,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跟着他们跳下去的几个将士只有一人遇难,已经在下游30里的江滩找到了,其余几个人虽然受了伤,但是还是活着的,渊,往好处想,苏宁和小杜体重比他们轻,缓冲的力比他们要小,应该、也许、或者。。。”
卓渊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听起来仿佛事不关己,云淡风轻。但在他那平静的外表之下,实则是惊涛骇浪。
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将苏宁的出事归咎于自己太过自负,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
甚至在与敖海对峙的时候,他都还自信地认为,敖海不过是一个穷途末路的阶下囚,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回想起钱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袁劭要报仇,我们这一路走来哪里不是报仇,家仇国恨从来不分家。”
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认为钱三嫌麻烦,而且他也想要是战事不顺利,手中至少还有筹码。
但现在看来,钱三早就想到了这一切,而他却没有听进去。
他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听他的话,为什么要一意孤行。
如果他能够早些采取措施,或许苏宁就不会出事。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袁劭的话堵在喉咙里,憋在心口,那些藏在心底的担忧只有自己知道,不敢表露半点,更不敢说出半个字来。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没日没夜的寻找了。
那个脸色惨白却十分有精气神也非常有灵气的女子,一直都藏在自己的心中,卓渊对她的占有欲是非常强的,而且不难看出来,她喜欢卓渊,甚至深爱着卓渊。
袁劭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对于她来说便是打扰,以前不能说,现在没处可以说。
他一直都默默地关注着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情。他知道她喜欢卓渊,而卓渊也对她有着特殊的感情。
他曾经试图说服自己放弃,但是他的心却无法控制地被她所吸引。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被挂在悬崖边的树枝上,他亲眼见到她自己把自己折腾上去的,那时她想要他救她下来的时候,眼神干净纯粹,是那一眼袁劭便知道她与她人不同,嘴上花里胡哨,眼神却十分纯净,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儿,每每与她相处,袁劭都觉得自己没有国仇家恨,也可以保持自己的本心,活得逍遥自在。
他一开始害怕被拒绝,害怕失去与她相处的每一分自在。后来卓渊明确告诉他苏宁是未来国母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和卓渊相比,没有任何优势。卓渊是一国之君,能给苏宁更好的保护,而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害怕自己与她越是相处越会守不住自己的心,到时候会让她感到尴尬,会让她和卓渊之间产生隔阂。他自己请愿离开,甚至等不及参加卓渊的登基典礼。
但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渴望和她在一起,渴望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现在,后来再与她在街头偶遇,天知道他是多感恩,那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几天。他自私的没有告诉卓渊关于她的消息,哪怕后来因此被卓渊暴揍一顿也从不后悔,只能让他更珍惜那几日的时光。
现在她出事儿坠崖,袁劭相信她这么活泼开朗、为黎明百姓着想的姑娘一定会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她而已,他也相信自己肯定会找到她。
卓渊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了,夜深人静,独自来到苏宁的院子。
推开房间的大门,里面漆黑一片,再也没有那个忙碌的身影,印象里她总是特别忙,不是翻书就是手里拿着药草或者瓶瓶罐罐,倒弄她的那些工具。
点燃房间的灯,昏黄的灯火下仿佛能看到那张熟悉的小脸回头望着他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娇俏。卓渊伸手想去触摸,却什么都没有。
手僵在半空,卓渊红了眼。
在她最常待的书桌前坐下,书桌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还是在运城的时候,顺手买的,当时卓渊对她说“想要盒子,大可以买个好看的,这个就是个极其简单的木盒子,半点装饰雕刻都没有,放在一堆盒子里看都没人看”
苏宁抱着这个箱子笑着说:“就是没人要才便宜,不过是个装东西的而已,要这么漂亮干嘛,太漂亮的容易遭贼惦记。”
卓渊闭眼缓了缓情绪,心口闷窒感越来越重。
好半天才翻开柜盒子的盖子,往里一看,里面全是她的手稿,最上面的手稿就是她那天埋头在书堆里找的资料,卓渊答应过她给她找一个对这一带熟悉又懂药理的人,还没来得及找到这样的人,是他欠她的。
卓渊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苏宁的字写的很好看,字迹娟秀工整,她不喜欢毛笔,写几个字还行,要是写多了,她会越写越浮躁,她的笔都是她自己做的碳末笔芯,可是一点不影响美观,反而更有力度。
卓渊翻阅着苏宁的手稿,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钦佩之情。他发现,自己以前对苏宁的了解实在是太过肤浅。苏宁的手稿中记载了她对药厂、药园、药铺的规划和管理,这些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