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亓徵歌半晌未动,眼神也有些复杂,陆莲稚便顺着她视线低头看去,声音尤带睡意地道:&ldo;姑娘不必诧异,是我天生体质殊于常人。爹爹说……从前我娘也是这样。这些都算是小伤罢了。&rdo;
不知何时天色又暗沉了几分,光线失去了璀璨的金色,只剩下昏暗的夕照笼罩在这房中。
陆莲稚似乎还未清醒,呼吸声尤有几分沉缓。她又趴了下去,抱着被衾滚到了床内。
亓徵歌见她胸口在被衾上蹭来蹭去,不由担心道:&ldo;虽说你康健起来比旁人快了许多,但也不能这般不注意。你且先坐起来,我替你换次药。&rdo;
陆莲稚闻言,慢慢便爬了起来,挪坐在床沿。
她取来罐药泥搁放在陆莲稚膝头,二人凑得很近,裙摆相接。陆莲稚见她弯下了腰,便立刻心有灵犀似的伸手牵住自己衣襟,左右拉了开。
伤口的位置正在锁骨下方,从陆莲稚散开的霜色里衣中,亓徵歌可以看到玲珑而起伏的曲线,缥缈而又近在眼前,比那霜色还要剔透白皙,却又隐约透着些微粉色。
亓徵歌眼中浮出一丝复杂,缓缓垂眸。裹杂着不明思绪的视线下落,凝在了自己握着刮柄的纤瘦五指上。若此刻陆莲稚有心细看一眼,便能够很轻易发现,亓徵歌那纤长的睫尖之上,仿佛有轻灵顽风在跳跃一般,微微地颤抖着。
药泥带来的一丝丝冰凉触感让陆莲稚眼神渐渐回复了清明。她捏着自己衣摆的手紧了紧。
这是亓徵歌第二次亲手为陆莲稚敷药。此刻二人一个坐着,一个微微弯着腰,上药的姿势与头一次不相同,距离便似乎拉得更加近了些。陆莲稚只好微微侧着脸,以免蹭到亓徵歌。视线偏离的地方,有微温如兰的吐息轻轻拂在她胸口。
四周仿佛静得只剩下亓徵歌衣袖拂在她身上摩擦的声音。陆莲稚感到有些局促,转了转双眼,目光最终落在了亓徵歌颤动的睫毛上。见亓徵歌似是如此专注地盯着自己前胸,陆莲稚的脸倏地一分分一毫毫漫上了绯色。
亓徵歌的神色实在太过严肃专注,动作也轻细得仿佛在描摹工笔古画般轻柔。这神情浮现在亓徵歌清妩绝色的脸上,便让陆莲稚一时几乎意乱神迷。
直到那浅浅绯色爬上耳垂,令陆莲稚连手也开始微微颤抖时,亓徵歌才终于放下了刮柄,将目光移开她前胸。
&ldo;呼……&rdo;陆莲稚立刻吁出一口气,拿起纱布将自己胸口裹了起来。
&ldo;多谢姑娘了。&rdo;陆莲稚看着亓徵歌依旧清淡的神色,眼神与语气皆十分诚恳地道了声谢。
亓徵歌垂着眸,神色很是冷淡地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陆莲稚此刻内心十分窘迫。她毕竟未经人事,这样盯着她前胸看的,亓徵歌是头一个。可亓徵歌偏生又表现得毫无波动,甚至还很冷淡。
反复寻思,亓徵歌作为云游在外近一载的大夫,不难想肯定是见过许多场面的,由此陆莲稚便暗忖到,如若此刻自己一味脸红,未免便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不过亓徵歌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冷淡呢?陆莲稚心下衍出几分不可言说的委屈来。她是不是不喜欢与人相隔过近?还是自己也确实令她感到了尴尬?
越是寻思,陆莲稚便越是觉得尴尬,眼神也就飘忽不定地游离起来。
然陆莲稚并不知道,此刻亓徵歌虽面色如常,内心却并不比她安定。体内抑制不住的生性让她见不得这种温软女色,又不好让陆莲稚看见她躲闪的目光,便只能一味垂着眸,由此便显得神情万分的拒人千里。
&ldo;……先下去,一起用过晚膳罢。&rdo;亓徵歌收拾好东西,率先打破了这一室的迷之沉默。
陆莲稚心思游离,此刻仍在与手中轻纱带较着劲,并未缠好。她眼看着亓徵歌向自己望来,不由得莫名有些紧张,手下使力,将自己勒得一痛。
亓徵歌微微蹙了蹙眉,走上前来拍掉陆莲稚的手,接过她手中轻纱,替她一圈圈缠绕起来。此刻二人距离颇近,陆莲稚身上幽幽暖香与亓徵歌那清寡的药草弥香微有融合,亓徵歌弯着腰,颈间能够感受到陆莲稚炽热的吐息。她按捺住强烈的躲闪意愿,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