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将小木屋拿出来给顾雅臻看,话语中满是不舍:“我之前在小公园的地里挖出了一个小木屋,可精致了,可惜不是我的东西,我还得还回去。”
顾雅臻静静地听着程舟的描述,嘴角扬起难以察觉的弧度。接过小木屋放在手中把玩着,东摸摸西瞧瞧,她最后不经意地长按下木屋后院的水泵把手,只听见咔嚓一声,小木屋后院的整个后盖弹了出来。
程舟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在看魔术表演。“你怎么发现这道机关的?”
“不小心按的。”顾雅臻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看看我看看,里面是什么?”程舟挤到顾雅臻身边,往盖子里看。顾雅臻伸手将里面的一张信纸拿出来递给程舟。
依旧是那款发黄了的信纸,程舟将叠好的信纸打开,一幅新的钢笔素描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参天松柏、狭窄的羊肠小道以及树林里若隐若现的白色建筑,程舟豁然顿悟,这是从化工楼去物资处的捷径,也就是顾雅臻常去喂小松鼠的地方。
“这是什么?”顾雅臻凑过头来问道。
程舟兴高采烈地举着新藏宝图,将故事的来龙去脉与顾雅臻讲了一遍。顾雅臻听罢,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想来这是一个藏宝游戏,你需要按照地图的指引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最终的秘密。至于中途得到的所有物品,是赠与寻宝者的礼物,这个小木屋,你应当收下的。”
程舟思来想去,觉得顾雅臻说得很有道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礼物啦。”她的脸上挂着得意的喜悦,“也不知道最后的宝藏是什么,好期待呀。”
“寻宝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噢。”顾雅臻关切地提醒。
“好的,过完年回来跟你一起去。”程舟乖巧地上前挽着顾雅臻的胳膊。顾雅臻笑着放下小木屋,将程舟一把抱住,轻轻抚摸着程舟的背。
顾雅臻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好几次,程舟站在桌边,瞧见是周宇宁发来的消息。“顾雅臻,宇宁师姐给你发了消息哦。”她将手机递给顾雅臻,心里酸溜溜的。
话说,因着担心顾雅臻难过,她到现在也没仔细问过顾雅臻家里的情况,顺带着连周宇宁也没提。顾雅臻只有一次主动提起家里的事,大概意思是与父亲关系不好,所以过年不回家。
哎,她这样避而不谈,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顾雅臻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关心她呀?
“嗯,我先回复她一下。”顾雅臻倚着桌沿,低头打起了字。程舟不满地撅着嘴,低头卷着顾雅臻的毛衣下摆。察觉到了程舟的小动作,顾雅臻伸手抓住程舟的手腕,打趣说:“难怪我的毛衣最近长了不少,原来都是某个顽皮宝宝拉出来的。”
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程舟霎时间有些羞窘,却还是嘴硬地说道:“我也没拉几次啊,也就那么五六七八十几次……”
顾雅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她关掉手机放回桌上:“宇宁说她今天回家去了,走之前跟我打声招呼。”
“哦。”程舟回答,“她平时有事为什么都跟你私聊,怎么不在群里说呀?”
顾雅臻面上一怔,看着程舟的眼神略显犹豫。她挽过程舟的手,定定地直视着程舟的眼睛:“舟舟,对不起,很多事情我都没有跟你讲过……”
“我,我不好奇……”程舟赶紧回应,打断了顾雅臻的话,“你如果觉得不想说,不用勉强的,我理解你。”她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的好作啊,说话不经大脑的程舟真想拿块砖打爆自己的脑袋。
顾雅臻顿了顿,随后摇了摇头:“没事,我本就应该跟你说明白的。我现在跟你说,好不好?”
“好……”程舟轻声回答。
“我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我父母在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婚了,那个男的出轨了,还有一个私生女。后来他跟小三结了婚,那个女人还带了和前夫生的孩子,和我同岁,就是周宇宁。”
顾雅臻的语气平淡,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她的童年,但程舟明白,这每一个字说出来是多么的不易。每字每句,都像是挥舞着的无情利刃,残忍地划过顾雅臻早已遍体鳞伤的肉体,将那颗赤忱的心脏刺得满地殷红。
程舟眼角垂了下来,心里很不是滋味,走上前一把将顾雅臻搂在怀里:“对不起,你一定很难过吧。”顾雅臻弯着腰回抱着她,安慰地说:“没事,我从小就和妈妈一起长大,这些糟心事一年也碰见不了两回的。”
程舟心情更酸涩了。顾雅臻的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个唯一宠她爱她的人离开她。她嘴上说得有多无所谓,心里就会有多痛。
她已经没有家了,犹如一个漂泊无依的游子,带着伤痕累累,麻木地行走在一方孤独的天地之间。
即便如此,每次看见程舟,她又盈着笑意,故作坚强地做她强大的保护伞。
“顾雅臻……你以后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和我说吗?我知道,我现在可能还不够坚强,但两个人一起分担,总比一个人硬撑着好啊。好不好?”程舟温声嚅嗫道,到最后声音近乎哀求。
“好,”顾雅臻抚摸着程舟的长发,紧绷压抑的脸色舒缓下来,“我以后慢慢地把事情告诉你,可以吗?”
“嗯。”
两人依偎了许久,程舟的心稍稍平复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不愉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