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婉惠妃从法华寺回宫,皇上便隔三差五地留宿毓秀宫,其余时间都在正阳宫内处政。
但说是独宠也不为过,众所皆知,如今后位空置,皇贵妃身弱不能生养,若他日婉惠妃诞下皇子,只怕皇后的位子亦是指日可待了。
更有言之凿凿,说是皇上私下已然承诺,后位早已是婉惠妃囊中之物,前些日子去法华寺静修,亦是皇上的刻意安排。
这流言不知从何而起,但后宫风言风语传的极快,不消几日,就传到了懿太后的耳朵里。
如今六宫无后,掌管六宫的权利皇上虽然有意交给皇贵妃掌控,但由于她性弱无主见,加上懿太后是自己的姨母,而懿太后手段强硬,是以实则后宫大权仍在太后手中。
因为陈婠将胎位不稳的事情瞒了下来,所以仍要每日去鸾秀宫给皇贵妃请安,隔三日要去慈宁宫听事。
过些天就到了懿太后五十岁寿诞,可因为先帝的一年守丧之期未过,宫中不可大办筵席,所以便省去了。
新帝亦要守丧,只不过一日可顶一月,是以天子守丧十二日便算完成。
私下里,各宫妃嫔、女官自然是要向慈宁宫奉送贺礼,以示心意。
四月凤凰花开,后宫香雪如海。春日的晴空湛蓝,几点浮云悠悠,处处是春日独有的温煦和躁动。
只算日子,这胎怕是不能再拖了,渐渐有下红滑胎的迹象。
而此时,沈青桑将从前蛛丝马迹查明,陈婠心中已有计较,只是还在权衡,该不该下手,更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便在此时,就到了懿太后的寿诞,这一日,众妃、众太妃皆齐聚慈宁宫听事。
几位太妃因为和懿太后共同入宫几十年,对她的喜好也算分明,分别送了南疆进贡的血燕,西海的夜明珠等贵重贺礼。
温淑妃献上一件父亲从乌蒙缴获雪狼皮披风,银白如雪,贵气非凡,懿太后见她颇有诚意,自然是凤颜大悦,不禁当众赞了她有心。
陈婠想着,温颜素来善于观察人心、投其所好,这一世越发进益了。
更学会了韬光养晦,也不缠着皇上,看似不争不抢的,其实要比皇贵妃聪明了许多。
洛嫔的贺礼平平无奇,她本就是无根无凭,但奈何陛下中意,这带回宫中也偶有临幸,不曾忘记。而且,竟然也能封得一个嫔位,当真是天大的造化。
婉惠妃的贺礼最后才献上,她知道懿太后注重保养,驻颜有术,容琳更是常从民间收集古方替她保养肌肤,所以虽然年逾五十,但瞧上去,竟比四十多岁的德太妃年轻了不少。
此时,众人的目光自然都投在始终默默无闻的婉惠妃身上,这才见她悠悠然站起,沈青桑徐徐呈上一枚圆木琉璃盒子,上面攒了两颗绿珍珠,瞧上去十分精致。
皇贵妃便问,“惠妃妹妹送的什么好物?”
陈婠并未瞧她,而是径直送给上座的懿太后,“此乃妾身亲手研制的玉肌露,滋养润泽,可以使肌肤更加柔滑,里面皆是从四季的鲜花萃取的汁液酿制,太后娘娘尽可放心使用。”
懿太后拿过去,挑了一缕匀在手背上,她自然能分辨高低,陈婠的玉肌露是难得的佳品,倒比她从宫外求来的偏方更细润不少。
尽管如此,她仍未表现出来满意,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婉惠妃有心。”便罢。
皇贵妃跟过来,似是不经意地拿过玉肌露把玩,又还给了太后,盛赞陈婠心灵手巧。
这些虚套的话儿,若有人当真,才是可笑。
满场争相献礼,唯有默默站在一旁侍奉的赵尚仪始终没有开口。
末了,她才委婉道,“芷儿来京匆忙,并不熟悉皇宫,唯有日后一片孝心服侍太后,虽然不如各位娘娘们的礼物贵重,但心意是一样的敬重。”
这一番话,说的极是周到,既将在座之人都赞了一遍,更是表了自家心意,不落俗套,哄得懿太后十分开心。
赵尚仪此人,从前亦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