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也道:“是是,我也只是每日为殿下烧火添柴。”殷上点点头,说:“还有别人吗?”一时间,人群阒寂无言,并无一个人出声作答。殷上站起来,收了笑意,脸色沉沉,道:“我少天藏府一向看管森严,如今竟也出现漏网之鱼了?我再问一次,还有别人吗?”好半晌,也只有院中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然正当殷上还待出言之时,那少女突然出声道:“殿、殿下,我烧火之时曾、曾看到——”她语气讷讷,言语间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站了好几排人,此刻都惴惴不安地低头站着,见她回头,更是紧张地面面相觑,然殷上却看到了角落里有一个人死死地低着头,并未抬头看一眼。晋呈颐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仔似得把那人提了出来。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瘦瘦小小的,被晋呈颐抓住吓得魂飞魄散,登时腿就软了,被他拖到殷上面前跪着。晋呈颐摁住那人的肩膀,对人群道:“你们都回去罢。”众人忙收回了各异的视线,纷纷从院子各处散了出去。殷上复又坐回椅子上,道:“说罢,干什么了。”那男人不言,被晋呈颐轻轻扭了扭肩膀,立刻就惨叫起来,忙道:“殿下、殿下,我说!”“是、是一个年纪挺大的男的给了我一个纸条,让我给郎君。”殷上眼神一凝,问:“长得什么样?”他害怕了,忙不迭的全说了:“不、好似是一群人,”他想了想,说:“就是,给我纸条的那个人很高很壮,但他不远处有一群人,一直在看我们,那个领头的也是个男人,我猜想应该是一起的。”殷上心中浮现一个猜想,问:“他与你说什么了?”男人道:“他就说让我把纸条交给郎君,给了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那、那个领头的,好像和郎君有点像……”江明悟。猜想被验证,殷上沉下表情,道:“百两银子,就传个纸条,也是够下血本的了。”言罢,她转身就要走,晋呈颐道:“殿下,这人怎么办?”殷上微微侧身,道:“他自己赚的银子,便留给他罢,砍了传信的那只手,丢出去。”晋呈颐道:“是。”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极为惨烈的求饶声,然而不过一声就被截断,一下子归于了沉寂。……东沛城破之时,江明悟带着心腹逃走,殷上想过有一天他会找到依附或者助力东山再起,却没想到他竟然来找江遗雪。照江遗雪将他视作仇人,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的态度,要说他来寻他帮忙,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他已经寻过了江遗玉等人,发现他们也自身难保,帮不了他,走投无路才来找江遗雪,想让对方帮他;要么,是想把江遗雪骗出她的势力范围,然后收入囊中为他所用。依她所见,必然是何须急管吹云暝(3)◎方死方生为母报仇◎不知过了多久,江遗雪才听到殷上沉沉地叹了口气,终于伸出手把自己揽进了怀里,无奈地问:“我是第一天知道你出身东沛吗?”他不敢回答,只抬起头讷讷地看着她。殷上亲了亲他纤长的睫羽上盈坠的泪水,说:“你在怕什么?阿雪,自八岁时我遇见你开始,这些事情我不都已经知道了吗?”他最糟糕的那一面,很早就在她眼前出现过了。闻言,江遗雪眼神暗淡地摇了摇头,说:“可我总想在你面前更好些。”殷上说:“所以你就想自己去面对他?你是能把他杀了还是伤了?”听她语气漠然,他忙用力抱紧她,和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摇摇头,说:“不、我、我不去的,我不会去的,殷上,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我不会这么傻,好不容易回到你身边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把我从你身边带走。”殷上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江遗雪说:“若他真的想动手,我一次不应,他定然还会找我第二次,当下时局纷乱,他也不敢在亓徽久留,只要他按捺不住来找我,我就能……”让他有来无回。他敛下眸子,不敢叫她看见自己眼睛里凌冽的恨意。“这么吓人呢,”殷上笑了笑,直接伸手轻握他的脸庞抬起,虎口卡在他的下唇处,说:“不过不用那么麻烦,若你喜欢,我就帮你杀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剥皮抽筋,若你还是不解气,就砍断手脚,挖眼拔舌,剜鼻削耳,做成人彘,再每日吊着他的命,让他生死不能,求告无门……”她语气沉沉,一字一句的说着令人胆寒的刑罚,最后问:“……不过这样,你可会觉得我残忍无情?惧我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