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魏琼手的铲子一下又一下铲土之声,过了一会儿,就听得一阵轻轻的脆响,魏琼忙停了手,就见得沙土之中,一只青瓷坛子的盖子露出了一角。
“对了对了,就是这青瓷坛子。”闻长歌惊喜出声。
魏琼放慢了动作,在那坛子四周又轻轻铲动了一会儿,当坛身露出大半时,他放下了手中的铲子,用双手将沙土中的坛子抱了出来。
“给我,我都不记得当初怎的埋得这么深了?”闻长歌蹲在魏琼挖出的坑旁,伸长了双手,一边接过酒坛子一边嘀咕着道。
“定你是小气,生怕旁人偷喝了这酒。”魏琼笑笑道。
“那是自然,我身边这嗜酒的馋猫可是不少。子美兄,你将这土都掩好了,再压压严实。”闻长歌一边用帕子擦拭着酒坛上的泥土,一边又不忘吩咐魏琼道。
魏琼见了她这副唯恐旁人瞧见树下有酒的模样,忍不住又是轻笑一声,依着她的话,将一旁的土都铲进了坑里,而后又抬脚踩了踩,将树下土地都恢复成了原样。
一会儿功夫之后,闻长歌将酒坛子上面的泥土都拭得净了,魏琼也走到了她的身边,正打算弯下腰来替她将酒坛子抱将起来。
“阿姐果然是个偏心的,这几坛子海棠流香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去岁元旦想和你讨一盏都说不给,今儿倒挖一整坛出来。”魏琼的腰还没弯下来,只听得身后有一阵少年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魏琼听那少年的声音有些耳熟,又听得这声“阿姐”,随即面色一凛,忙回转身,就见得有身着朱红衫袍子眉目清俊的少年正朝着树下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位身形瘦削眼神清亮税利的男子。
“臣魏琼见过陛下。”魏琼忙恭身行礼。
“魏将军不必多礼,今日阿姐设宴,魏将军是主客,朕只是个陪客。”小皇帝闻毓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道。
“前天在大殿未曾看得真切,今日仔细看来,魏将军果然样貌不俗,气度过人。”闻毓站在了魏琼的跟前,看着魏琼面上抑制不住的欣赏之意。
“今儿是怎么了?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也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这般夸过人。”闻长歌自地上站起身,看着闻毓打趣道。
“怎么,阿姐听不得我夸旁人,那我便夸一声阿姐,亏得阿姐有一双识人慧眼,才叫魏将军这般钟灵毓秀人物来到我雍国了。”闻毓今日心情看起来很好。
这姐弟二人一来一回的一阵夸赞打趣,倒让魏琼面上生了些尴尬。一旁的云翮见了,走近两步,对着魏琼施了一礼。
“我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兄弟便是内卫营指挥使云兄弟了。”魏琼还了一礼,抬起头将云翮打量一番后道。
“咦,这倒是奇了,我还没介绍,你就认出云翮来了,怪不得云翮常在我跟前说你的好话,原来你二人早早心有灵犀惺惺相惜了。”闻长歌见了二人见面情形啧啧称奇起来。
“随州之时,我虽是神思昏沉,但能感觉到当初是云兄弟到过我的榻前,试图劝服我疗伤的。”魏琼笑笑道。
“魏大哥果然不同一般人,那般伤重之下仍然能保持警觉与神识,实在叫云翮佩服。”听得魏琼唤他为“云兄弟”,云翮的这声“魏大哥”自然而然的就喊了出来。
见了这两人一见如故,一旁的闻长歌与闻毓相视一笑,面上也都欣然之色。
“阿姐,我们都不要杵在这里说话了,快些进屋去,这海棠流香都挖出来了,此时不饮更待何时?”闻毓盯着红楠怀里抱着的酒坛,口中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了一声。
众人一听皆生了笑意,闻长歌忙将他们都迎进了后苑名唤“流霞阁”的所在。
流霞阁内,闻毓坐了首席,闻长歌坐在他身侧左下一点,魏琼与云翮一左一右列席坐了。不多时,有侍女鱼贯而入,各色菜肴瓜果也都陈了上来。红楠也出将那坛子海棠流香揭开了盖子,顿时,一阵清香在屋内弥漫开来,其香淡雅悠远,还隐隐有丝海棠花的清甜之气。
“不愧是海棠流香,果然是暗香涌动!”闻毓又赞了一声,红楠忙替他斟满了一盏,又依次替其余人各斟了一盏。
闻毓端起盏中酒,却是对着魏琼的方向举起了盏。
“今日朕借阿姐的酒,先敬魏将军一盏,魏将军不远万里来到我雍国,日后诸事还须得仰仗将军。”闻毓一脸的谦和之色。
“臣谢陛下,臣不敢说叫陛下仰仗,只能说,臣既选择来了雍国,以后必当效忠陛下,尽自己所能为陛下分忧。”魏琼举盏道。
“好,干!”闻毓抬袖一饮而尽,魏琼也忙将盏中酒尽数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