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兆洲乍一听言,险些反应不过来,只讷讷说道:“你能想通是最好。”
他这趟来前,辗转思索大半个晚上,想着该怎么助她打开心结。却不想,蒋琬琰自个儿就悟透了道理。
蒋兆洲不禁感叹,果然还是姑娘家的心思细腻,脑筋也动得快,免叫人操心。
他哪里想得到,蒋琬琰为着这事儿已经烦恼了数月。
她敞开心胸,将姨母过去曾经教导过自己的话重新掏出,仔仔细细地回忆一遍。
姨母尝言,夫妇之间相互敬重,却不该将整颗赤诚的心,连带着喜怒哀乐全交付给对方决定。
蒋琬琰以为,姨母说得并没有错。
但若要让她和唐琛当个表面夫妻,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她倒宁可错得彻彻底底,错得无可救药。
孟静如姨代母职,把蒋琬琰拉扯长大,两人早已情同亲生母女。因此,她事事顺从,不曾违逆过姨母的意思。
孟静如年少时是天之骄女,不仅出身权贵,且才貌俱全,想求娶她的男子从街头排到街尾不止。
其中虽不乏青年才俊,可她左挑右拣,偏偏选中了老宁安侯府里备受冷待的庶子沈迟。
沈迟甜言蜜语将孟静如哄骗到手后,便借着岳丈家的权势灭主母,欺嫡兄,少奋斗了十几年。
然而,自打沈迟袭爵,他便开始本性毕露。
不但经常为了小事对怀着身孕的孟静如动手动脚,更在她难产导致胎儿夭折后,一连抬了好几个美妾进门。
最终,硬生生把曾对自己有恩的妻子气回娘家,简直与人渣无异。
孟静如毫不保留地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以及整个人,托付给口口声声说会爱她如命的丈夫。
结果,一颗滚烫的心被人踩在脚底,狠狠践踏了她仅存的尊严。
孟静如并非刻意要让蒋琬琰也得不到幸福,而是她打从骨子里就不相信,连王侯家都难以觅得的真情,能在那冷血的帝皇身上获得。
蒋琬琰不怪姨母对唐琛怀有偏见,但不代表她也认同这个看法。
好比当年孟静如不顾世人眼光毅然下嫁沉迟,又在感情生变后,不畏闲言碎语与他分居,回到娘家长住。
或许她们骨血里,都流淌着敢爱敢恨的因子。
而此刻的蒋琬琰,选择了爱。
兄妹俩走一路便到分岔路口,她向左,他向右,终究免不了道别的时刻。
蒋兆洲自怀里掏出一件通体雪白,毛质柔软的狐皮围脖,递到她面前。“这匹毛皮成色难得,爹从西北猎回后总记挂你怕寒,却没有进宫的门道儿,只好一直留着。”
他语气微顿,“直到前几日得陛下召见,你二嫂才紧赶慢赶地缝制出来,待今年过冬正好可以用上。”
其实,唐琛哪里会让她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