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湖边,她就在默默垂泪,看着我杀死了可人。
此刻她的眼里,同样盛满了悲哀,突然冲过来,用瘦小娇弱的身子支起我,不理会周围侍人的惊疑窥伺,扶着我一步步走回开元宫。
女孩叫瑶光。很美的名字。她的眸子,更清澈美丽得不显半分虚伪。
我不能让这个善良的小女孩,因为帮了我,而沦为和汤九一样的下场。
我召来心腹侍卫,趁夜,将她偷偷送去了澜王府上。
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窗外有白影簌簌飘。原来,寒冬已经到了。
周儿蜷在我身边的被窝里睡得正甜,还不时在梦里咂了个嘴。
失去了娘亲的他,清醒时总不断哭喊着要娘亲,侍女们谁也哄不了他,只有在我怀里,他才肯安安静静地入睡。
我凝视着他香甜的睡容,伸手,轻柔地替他掖紧了被角。
可以下地行走的哪天,开元宫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云游途中结识的那个少年幽无觞,竟然在入夜时分潜入殿内,找我叙旧。
「玄兄,你不是跟我约好这个冬季在什叶湖碰面出游的么?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少年不满地向我抱怨。
我这才记起当初分手时跟他的约定,谦然笑。
无觞看到趴在我膝头的周儿,笑嘻嘻地捏了把周儿的脸蛋,「这就是你儿子?果然很好玩啊!」
周儿被他一吓,哇哇大哭起来。无觞吐了吐舌头,解开背囊,取出一件式样古怪的兵刃。四棱形的玄铁枪头映月生寒。
「送给你,玄兄。」他按动兵刃机括,枪身顿时暴长。「我回凉尹后找了个能工巧匠,打造这支长枪,给你防身用。」
我接过兵刃,面对无觞满脸灿烂笑容,百感交集。
至亲至爱之人,视我如弃履。反而是这个半路认识的游伴,待我至诚。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无觞在我的开元宫内盘桓了数日。我本想伤势痊愈后,陪他在京城好好游览一番,太子宫中的人,却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只能去,临行时特意叮嘱:「我去去就回来。无觞,帮我照看好周儿。」
无觞不虞有他,欣然应允。
可那天,我没有能回到开元宫。
那日天色阴霾,雪花片片飞。
宸宫密室内却烧着大炭炉,热得催人冒汗。我被脱光了衣服,吊绑在顶梁垂落的粗重铁链上。
侍卫抽累了鞭子,停手歇息。我也终于呼出了一口长气。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背部一阵阵牵搐抽痛着,腥热的血混着冷汗,滴落在我脚边的石砖上,染开朵朵血花。
太子推开厚厚的貂皮大袄,连打几个呵欠,显得很是无聊。
他大概,也对这重复的惩罚游戏感到腻味了。我自嘲地笑,慢慢放松了紧握铁链的双拳。
武言却仍精神得很,趴在太子腿上看着我,滴溜溜转动着黑水晶般的眼睛,叫侍卫再去厨房抓几条比上次更粗的蛇来。
听到蛇字,上次那恶心作呕的情形再现眼前,等侍卫将一条粗如儿臂的蛇扔到我身上,我浑身肌肉一下子绷紧。
言儿拍手嬉笑:「尘哥哥,你看!他怕蛇,脸都吓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