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就是一个小案,没想到先是惊动了王大人,后又惊动了丞相大人。
也不知丞相是为了青阳家的哪个小子而来。
他赶紧让出位子,恭恭敬敬行礼,“丞相大人,不知您百忙之中拨冗此处,所为何事?”
杜丞相的目光落在他与王大人的身上,毫不客气训斥道:“我竟不知,京县的京兆尹竟非京城百姓的父母官,而是惊堂木偶。元大人,你便是如此断案?”
京县京兆尹吓得普通跪在地上,直道:“丞相大人教训得是,是元某想岔了,还请丞相大人指示。”
丞相显然是对他颇为失望,径直越过他坐上上座道:“今日,本官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在堂下观审,却只见京官昏聩,是本官失察,险些让京城多一桩冤案。现在,由本官审案。”
叶可卿知道,这位丞相是最后一位丞相,是当今朝堂唯一能与衡王抗衡的清流一派。据说先帝驾崩之时将其关入狱中,新帝登基亲自将其请出,是为幼帝心腹。
丞相大人干瘦的手指执起令牌,扔在地上,“传衙门捕快和如意酒楼。”
只要证人前来作证,真相也就会大白天下。
叶可卿大喜,围观的百姓也大喜。
青阳昭卸力般地摊坐地上,大势已去,只能怪自己倒霉,遇上了杜丞相。
如今清流以杜丞相为首,如何是他的义父所能企及的。
他没有大吵大闹让义父救他,只尽力配合,如实坦白。
叶可卿心想,这个青阳昭也算是个聪明人,若是闹起来,他义父也讨不到好。
她把目光又看向高堂上,不由得疑惑,丞相大人好像是青阳钊的老师。
如今她连丞相大人都见到了,却不知青阳钊在何处。
黛瓦上的青烟,袅袅拉出一根直线。
方窗之内,灯火熏暖。
大圆木桌摆上满满一桌珍馐美食。
青阳大叔则拿出珍藏的果酒,一一满上。
叶可卿坐在凳子上,不安分地晃动着脚,眼睛浮上喜悦,问:“给我的?”
“哈哈,卿卿立了大功,理当嘉奖一杯。”
叶可卿眯眼一笑,一只手却先他一步端起酒杯。
泛着霞光织色的佳酿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倒进了青阳尘璧的酒杯。
叶可卿双眉一竖,出声抗议:“你……我明日都走了你也不让我一回。”
只是这句话被她说来,娇软无力中带着亲昵,配上那故作凶悍的小脸,倒显得像凶憨小奶猫,挠得青阳尘璧的心一颤,鬼使神差中给她留下半杯。
叶可卿这才作罢,半杯也好过没有。
青阳大叔突然端起酒盏,高高举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他垂眸,沉吟不语,再抬起头时,红润的眼睛往上睁了半晌,一副忍住眼泪的模样。
伸手拍在青阳尘璧的肩膀,青阳大叔艰难开口:“儿,爹爹不好,差点害了你,爹要向你道歉,你可原谅爹爹?”
青阳尘璧抿紧唇,手指细细摩挲着酒杯。
这个时候没有人出声打扰,只有父子俩在无声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