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姨娘再三说些难听的话语,多是讽刺庄瑜不认亲,骂她喜攀附。
庄瑜又羞又怒,指着姨娘道:“但凡你争气,何苦生这样的弟弟来给我?如今有脸指责我的不是,我犯了谁?招惹了谁?我静静过我的日子,横竖我是一个人罢了。姨娘有能耐,去求老爷,求老太太,叫我去,是什么意思呢?未必姨娘把我当成我们东府的爷们,能说一二句顶天立地的话来?怕是姨娘估摸算错了。给这样的身,给这样的命,你还奢求我做什么?”
说罢,嘤嘤直哭。
庒琂不忍干站,略是上去,举手抚摸以示安慰。
姨娘听后,更是不饶人,顷刻间,擦脸擦眼,拍手锤炕,哭得凄惨凄厉。
庄瑜大约听得心冷了,站起来,巴巴地对姨娘道:“姨娘要哭,回去哭。我这还有客呢。”
姨娘哭呀,肝肠寸断,一句一口“没良心”,终究由伶俐扶回去了。
姨娘这一闹走,庒琂更加不好出言安慰了,想坐下陪伴,又觉得不合时宜。左右为难之间,庄瑜转脸给庒琂道:“这样的笑话,每每见有,今日让姐姐瞧见,让姐姐笑话了。”
庒琂摇头,欲言又止。
庄瑜又道:“姐姐看也看了,听也听了,若是烦心,请先回吧。他日有时间,我上门找姐姐说话。”
这是下逐客令。
子素趁机拉住庒琂,示意离去。至此,庒琂没再言语。出了庄瑜的屋子,一径向东府外门去,路上倒遇见大姑娘庄瑚,有丫头跟她说些话。庒琂去见过礼,门面话问候几句,便离开了。
随后,回到中府,巧遇见大奶奶跟竹儿从佛院那边出来。大奶奶跟竹儿告辞呢,猛然见庒琂回来,决意来寻她,满心欢喜的。
几人入镜花谢。
一入屋,大奶奶便问庒琂为何就走了呢?庒琂说没走,在东府四姑娘屋里,把那边遇见的事儿给大奶奶说一道。大奶那听后,叹息不止。
庒琂自被北府软禁放回,时时刻刻想找大奶奶问话,打听府里发生了什么,如今正好呢,谁知遇见四姑娘跟姨娘闹,费人心神。
大奶奶摆手,道:“姑娘别的事先不忙问,也不忙知道。我今日过来,本是想问问姑娘怎么被北府软禁了。骇得我半日了。”
庒琂一愣,“呵”的声笑,心里极其欣慰,到底,大奶奶——慧缘——心里有她的,关心着自己呢。
庒琂道:“此话说来蹊跷,要问得清楚,还得嫂子告诉我,这几日东府和北府发生了什么?怎忽然间矛头都对准我了?难道觉得我是个外来的,拿我作抵挡出气的不成?可话说,她们为难你不呢?”
大奶奶摇头,道:“我还好,姑娘不用担心我。听姑娘这样说,我心里更害怕了。”
接着,庒琂便把那日如何从北府离去,如何被人请留,如何去见曹氏,如何被曹氏移居,障人耳目软禁,如何巧遇鬼母,一件不落给大奶奶说。并问大奶奶可知道鬼母这个人?
大奶奶回说:“鬼母我不认识,府里有没这号人,姑娘心里该清楚呢!头先姑娘在暗道里,不正见过么?想必是跟篱竹园那位姑娘是一路的吧,盗宝而来极有可能。不过,也不打紧,如今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得与姑娘说。”
庒琂笑,拉住她的手,道:“嫂子先别忙说重要的事,我心里重要的那件事是怎么救三喜出来。要救三喜,得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呀!”
大奶奶哀叹,片刻之后,给庒琂说了。
关乎庄府近日的事端,分为两头。一头在东府,一头在北府。东府无疑是小姨娘生个怪胎,如今,全府上下不待见小姨娘,更有人传言说老爷放弃孩子了,说药在老太太发现之前,得解决送出去,为这个,东府闹得不可开交,四姑娘被牵连在里头,都是姨娘闹的。而北府发生的什么,大奶奶不得清楚细微,只听说是小姨娘要生产,出了许多血,跟小姨娘生产时一样难熬,熬了一日夜,不知生没生,太太们都去看了。
庒琂听后,惊叹,奇怪问大奶奶:“难道篱竹园的姨娘生了,又是个怪胎不成?可没见有风声言语传来呢,可怪了,东府小姨娘生了个,为难四姑娘去,北府生了个,为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们府里的姑娘。二太太口口声声说我是狐狸妖怪,害了北府,嫂子这么说,我忽然明白了。难为她勾结仙缘庵的纯光师父,给我置这样的罪名。”
大奶奶听得这话,吓僵了脸,良久之后,重拍庒琂的手,语无伦次道:“姑娘,这正是我要找你说的呀!我才刚去佛院了,见了她。病着呢,看似颇重。这不打紧了,重要的是姑娘你如今知道,仙缘庵跟北府勾结了。说不定二太太知道你的身份了,怕你引来麻烦才这样治理你。眼下是我的揣测,不知是不是那样。也不打紧了,姑娘啊,为今之计,找老太太说吧,让府里大人们太太们过过明目,免得事态严重。”
虽然大奶奶语无伦次,但是庒琂听清楚她的意思和她的思路。可是,曹氏这样侮辱自己,虐待三喜,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再者,老太太正着力帮寻找眠弟弟呢,不能再麻烦她老人家了,而且,她老人家此刻还病着呢!
庒琂道:“既然二太太知道了,又愿意使出这样的手段对付我,我找老太太,老太太给个正规的名分,二太太她们能心安让我留下?日后不做其他了?三喜如今在她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