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到这天,张含翠起得特别早。
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搭公交车去蓉城城郊的卫校。
天光微熹,校园里不见几个报道的学生,她喜欢这样的清静。
这间卫校据说建国初期就在了,年代已久,大部分建筑外墙都有老化的痕迹。
学校里还有一座人工湖,湖心亭远远投着影子,没有去到湖心亭的路,那只是一座观赏建筑。
张含翠先是把教学楼、实验楼熟悉了一遍,才拖着行李去了女寝。
女寝一楼,一眼看见“欢迎新生入学报到”的横幅标语悬挂在墙上,被扯得十分平整。
“是新生吧?”
张含翠还在环顾这女寝的卫生环境,便有人招呼她。
她往边上一看,看见一个阿姨在那坐着。
悄无声息的,又是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
她吃了一惊,她听到的声音是娃娃音,竟然是从一个老态龙钟的宿管阿姨嘴里发出的。
她觉得怪,但又知道这样的吃惊不礼貌,很快就接话了:“你好,我是来报到的,叫张含翠。”
“张含翠,”那阿姨的声音还是离奇的稚嫩,像是顶着上颚发出的,她慢慢翻着宿舍分配表找她的名字,“你在208室,二楼。”
二楼,方便,张含翠觉得挺好,于是略一点头就往楼上走。
从楼梯间进入二楼,她开始闻见一股刚刚未曾嗅出的霉味,女寝楼道逼仄,虽是白天,却觉得暗沉。
张含翠边看寝室的号码边往里走。
更不巧了。
208那间是尾房。
隔壁就是整层楼通用的卫生间和水房,她没想到,这一开盒,就开到这样的女寝。
张含翠推门进去。
令她意外的是,208室里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衬衫和西裤,身型修阔,很体面。
他回过头,看开门的她,张含翠才看见他怀里搂着一个女孩。
见她突然出现,女孩飞快推开了男子,她的眼睛变得慌乱和羞愤,但男人很镇定,只是对张含翠礼貌的笑。
张含翠看了那女孩,又看了那男人,隐隐找到他们长相的相似处。
眼睛像得很。
花瓣一般。
那种眼睛长在女人脸上很常见,长在男人脸上,她却第一次觉得英俊。
男人开了口,对张含翠道:“你是妍妍的舍友吗?”
他的声音清润优雅,腔调很像城里人。
张含翠不知不觉自发点了头,感觉到心眼儿在跳。
她又转过头来看女孩,那女孩的脸清秀淡雅,神情却局促不安,她遮掩着什么,打了招呼:“你好,我叫简妍。”
“我是张含翠。”
“那,你是在我的下铺……”
这间寝室是六人寝。
分上下铺。
下铺还成,比上铺方便很多。
她哦了一声,走过去,知道不该再多看那男人,正正心神,开始整理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