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川见了只是笑笑,没再逗林清。拍卖会的预展在市中心附近。林清下车之后,发现寸土寸金的地界围出来一个不小的停车场。走了短短几步路,豪车是一辆接着一辆。今天是预展的最后一天下午,因此展厅内的人并不多。谢祁川此次过来是看他要拍的展品,明天拍卖会正式开始,他本人不会出席,已经委托了拍卖行,届时会进行电话联络。林清跟着谢祁川走到一处玻璃展柜前,里面放的就是谢祁川妈妈的雕塑作品。雕塑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他手上拄着拐杖,眼睛望着远方。“等待。”林清小声念出了作品的名字。从脸的五官来看,这位老人应该是个男人,可他长发及肩,身上还穿着长裙。林清扭头看向谢祁川,发现他就安静地盯着雕塑,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察觉到林清的目光,谢祁川从回忆中收回思绪。“这雕塑是什么意思啊?这个老人是男人吗?他怎么是这幅打扮?”忽然从外面来了几个人,他们进门后就直奔展厅最中间的位置,去看那幅一千多年前某位大作家的名画,也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林清站在外侧,谢祁川见那群人来了,伸手拉了一把林清。结果林清没留神,直接摔到了谢祁川怀里,手掌好巧不巧地按在腹肌上。进入夏季,身上衣物的布料也变薄了,因此林清的触感非常清晰。他抬头直直地看向谢祁川,“我知道你有腹肌了不起,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说完他瞥了一眼谢祁川紧紧扣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怎么还记仇呢?”谢祁川撤回手臂,回答了林清的疑惑。“大哥二姐中考完的那年暑假,母亲带着我们三个去郊外的村子里住了大半个月,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的这位老人。”“记得那天我睡午觉醒来,和大哥二姐一起去村外不远处的小溪旁边捉鱼,母亲不放心,跟着我们一起去。”“后来我渴了想喝水,母亲带着我去小溪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里讨水喝。我记得我到的时候,老人就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像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望着远方。”“母亲跟他说明了来意,他特别高兴地从屋子里端出一杯水,递给我时特意说了一句,这是干净的。”“我们回去后母亲向邻居打听老人,邻居说他是几十年前和他兄弟来到这里的,由于老人穿着怪异,跟人少有来往。十几年前,他的兄弟出门后没再回来,之后他就独自一人生活到现在。”“我们离开之前,母亲征得了老人的同意,于是就有了这个作品。”林清认真听完,他追问道:“他们真的是兄弟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谁知道呢。”谢祁川恍惚着,他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邻居奶奶缓慢幽远的声音浮现在耳边,“有人看到他兄弟背着竹筐上山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唉,都是苦命的人。”老人佝偻着背,脸上布满皱纹,但他的那双眼睛仍然明亮。老人的一生究竟苦不苦,现在纠结又有什么意义呢。林清的眼睛也充斥着清亮的光,不知道他老的时候,眼睛是否还是这样。不知不觉谢祁川又想到了林清,他扭头一看,发现身边早已没有了林清的身影。站在原地环视一周,谢祁川在另一处展柜前看到了顶着小卷毛的清瘦背影。林清无所事事地逛了几个展柜,最后在一对戒指前停下了。介绍标签上写着,这对戒指是几百年前某个小国王子和他妻子的婚戒,后来由于战败,国家被吞并,这对戒指几经流转,到了一位私人收藏家的手里,直到今天才拿出来拍卖。“在看什么?”“随便看看。”林清乖巧地朝谢祁川笑笑,“你看完了吗?”谢祁川点点头,看向展柜。原来是一对戒指,林清他想要这个?谢祁川大致看了一遍介绍,忽然想起来,他们结婚只领了两张结婚证,连戒指都没有。没几天就要和林清出席他妈妈的生日会了,两个人手上什么都没有,肯定会让林清难堪。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谢祁川暗暗自责。“那我们回去吧。”林清脸色如常,他只是觉得展柜里的戒指好看而已,根本就没往自己身上想。毕竟没过多久就要离婚了,要戒指有什么用。林清觉得展厅里面有些闷,有些急躁地拉着谢祁川手臂往外面走。谢祁川回头看了一眼展柜中的戒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