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夫人吓得几乎失声痛哭,一手握住了陆四老爷枯瘦的手,惶惶地抽噎道:“老爷,都是我害了你……”
害了夫君的人不仅是楚识玥,还有她自己,是她信错了人。
相比完全乱了阵脚的陆四夫人,楚蓁显得从容淡定,展开了针包,从中拈起一枚银针,以烛火烧了烧针,第一针先扎在陆四老爷头顶的上星穴上。
她下针的手法又稳又准,似行云流水般流畅,从容不迫,自有一股安之若素的淡定自若。
只一眨眼,陆四老爷的身上就多了十几根银针。
渐渐地,他的气息平稳了些许,可依然虚弱不堪,听到屋里的丫鬟婆子们喊着“表少爷”,便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这一看,他的身子剧烈地一颤,眼眶急速地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哽咽地喃喃道:“姐夫,你是来接我的吗?”
“十年了,我还以为姐夫你早就喝了孟婆汤,投胎去了呢。”
“哎,我对不起你啊,没好好照顾蓁儿……”
背对着门帘的陆四夫人根本没看到楚北深,见夫君竟然开始胡言乱语,心下更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急切道:“老爷,你胡说什么……”
陆四老爷失魂落魄地盯着渐行渐近的楚北深,越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反握住了妻子的手,交代起了遗言:“阿芷,等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陆四夫人泪如雨下,两眼哭得又红又肿。
这时,楚蓁扎好了最后一针,又伸手给陆四老爷探了脉,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惜了,您若是想与我爹共赴黄泉,还得再等三十年。”
什么意思?陆四老爷一愣,朝楚蓁看来。
陆四夫人也没懂,但稍微松了口气。外甥女的意思是,夫君还有救?!
站在另一边的陆成熙的脸上现出几分局促与尴尬。
方才他一心只想着爹爹的安危,把大姑父死而复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来得及说。
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言辞道:“爹,娘,表兄、表姐把大姑父找回来了。”
陆四老爷夫妇依然是一脸懵,觉得每个字都懂,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呢。
楚蓁转头问陶妈妈:“我之前开的方子还在吗?”
“在在在。”陶妈妈连连点头,“奴婢已经把药都抓来了。”
楚蓁吩咐道:“煎一碗让四舅父喝下。”
陶妈妈再次连连应声:“奴婢这就去。”
当她转身面向楚时聿时,骤然看到了他身边的楚北深,脚下一软,差点没栽倒,结结巴巴地唤道:“侯……侯爷。”
如果说四老爷是大限将至,神志不清,才看到了大姑爷,那她怎么也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大姑爷了呢?
念头才冒出,屋外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喧哗声,其中陆老太爷苍老粗犷的嗓音格外洪亮,中气十足:“北深呢?北深在哪里?”
楚北深笑得云淡风轻,闻声望去,而楚时聿的身子却是微微一僵,眼帘半垂,掩住眸底的异色。
十年前,父亲遭遇的那场意外到底和外祖父有没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