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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第1页）

高其倬吩咐一声：&ldo;来人，给他去了刑具！&rdo;

衙役们上来，去掉了李绂的刑具后，高其倬又说：&ldo;绂公，昨日的座上宾，成了今日的阶下囚。雍正三年一别，哪知道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感慨万分哪！但既然到了这份儿上，请老兄体谅兄弟的难处，凡问答之事，不可有一点藏匿粉饰。此案审结之后，皇上定有恩旨给你的。该替你说话的地方，我们也都不是糙木之人，请绂兄把心放宽就是了。&rdo;

李绂当了许多年的官了，哪能不懂这些呢？这故做门面的规矩，他太熟悉了！这不全是大理寺审案的老一套吗？不过，高其淖说得比别人恳切随和一些罢了。

卢从周接着说：&ldo;今天传你来，就是要问问你和谢世济等结党营私、诬陷田文镜的事。我们只是问一下情由，然后审明结案。至于该定什么罪，还要交六部议因，由皇上亲自裁决的。&rdo;

李绂在下边答道：&ldo;犯官曾弹劾过田文镜是实，而且直至今日，犯官也不觉得弹劾中有什么不实之词。至于说到我们结党，我根本就不明白是指的什么？谢世济和我同年不假，他也是朝廷大员，并且还是言官，他弹劾田文镜自然也是他的权力。若说我不该弹劾他田丈镜，或是我的指参有误，我李绂自担应有之罪。若说到别处，李绂实在难以认承。&rdo;

高其倬把惊堂木&ldo;啪&rdo;地打了下去，厉声问道：&ldo;你和谢济世是同年进士，陆生楠和谢是广西同乡，黄振国在信阳说过许多田文镜的坏话，而你又做过半年广西巡抚。把这些串在一起，就足以说明你们是互为党援。今天你既然败露了，还有什么可说的？&rdo;

李绂双手按在地上，仰面说道：&ldo;高公此话，实在是让人费解。你从前曾和李卫在成都一齐做事，你又是受了李卫的推荐才得入朝为仕的。那么请问高公，我曾在雍正三年时，参过李卫&lso;不学无术&rso;。那么，能不能就此论定，是你和李卫串通一起来诬陷我李绂呢？上坐的卢从周大人原来也曾做过鄂尔泰的门人，鄂尔泰本人就为官云南。谢济世一直反对改土归流，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能不能说，鄂尔泰是串通了你卢从周大人挟嫌报复呢？高其倬，你问的这些话，自己就不觉得脸红吗？何况，我从鄂省返京时，曾经路过洛阳。虽曾见过田文镜，却根本没有见到黄振国。你又从哪里知道，我是和黄某勾结陷害田文镜的呢？&rdo;

高其倬被李绂问得一愣一愣的，他脸一红，便马上又定下神来：&ldo;好一张利口！你既然没到过信阳，又从哪里知道了黄振国受了田文镜的冤抑？你回到京城后，曾和谢济世等人在高兴楼吃酒，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讲！&rdo;

李绂哪在乎他这虚声恫吓啊！他直挺挺地跪着，说出的话却振振有辞：&ldo;回大人，黄振国冤抑，犯官是听刑部员外郎陈学海说的。黄振国虽和犯官是同年，可我与他从未有过杯水之交。信阳府讼平赋均，雍正四年，田文镜就报过卓异；雍正五年，他又受到加级奖励。我说黄振国清廉，是根据邸报上说的。田文镜任用匪人张球，连他自己也上本自参了。我的弹劾奏章里说他任用匪人诬陷清廉又有什么错处？我们在高兴楼吃酒时，我确实说了田文镜蹂躏读书人，也说过他是个不可救药的偏执之人。当时，谢济世也有同感。但那时，我们谁也没说参本之事。说我们&lso;共谋商议&rso;，更是无稽之谈。这事，陈学海也在场的，把他传来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吗？&rdo;

卢从周早就知道，说李绂等&ldo;结党营私，陷害田文镜&rdo;的罪名是无法成立的。他在一旁问道：&ldo;你说黄振国是好人，还说他是受了冤屈。可是，现在从黄某的住处搜出了两万赃银，马贩子还揭出他私卖茶引之罪。这些都已收录在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rdo;

李绂说：&ldo;犯官和黄振国之间，并无过从往来。他贪赃既然已有实据，犯官确实是误听了人言，也自有应得之罪。大人问到这里，犯官唯有引咎领罪，别无可言。&rdo;

这样一说，案子就成僵局了。高其倬传令让带谢济世，一边对李绂说：&ldo;李绂呀，你如今身在不测，要仔细思量怎样才能承奉圣意。你既然是有错，就应当反躬自省，如果你要上表谢罪，大理寺可以代你呈转。&rdo;

李绂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说：&ldo;我就是上表，也只肯订正黄振国一案，田文镜岂能说是无罪之人？他是河南总督，黄某是信阳知府，他任用了黄某，并且多次表彰，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责任？&rdo;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竟自去了。

谢济世被带进来了，他个头很高，又极重边幅。不仅衣服上没有一丝皱折，就连辫子也打得十分整齐。去刑之后，他还特意地又用手梳拢了一下自己的发辫。他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上坐的审案大员们。一看就知，这是个更难招惹的人物。

高其倬想，得先打下了他的威风，便一拍惊堂木问：&ldo;谢济世，你知罪吗？&rdo;

一百三十一回　堪舆家恼怒滥用刑　宝亲玉和颜问曾静[sjtxt小说网]

听到高其倬这张牙舞爪的问话，谢济世只是冷冷他说了一句：&ldo;不知道。&rdo;

&ldo;你参劾田文镜之事有也没有？！&rdo;高其倬厉言厉色地问。

谢济世仍然平静地说：&ldo;有的。那还是去年五月间的事。怎么，我不能参他吗？&rdo;

此言一出，就把高其倬顶得死死的。谢济世虽然官职只有四品，可他当过言官、御史。他当然有参奏之权，就是皇上问到这里他也用不着回避。高其倬也很聪明，马上口风一转说：&ldo;你当然是可以参他，但不能挟带私意。我问你，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rdo;

&ldo;我受的是孔孟的指使！&rdo;谢济世不慌不忙地说：&ldo;我自幼束发受教，循的就是孔孟之道。千古以下，哪有田文镜这样不尊孔孟的酷吏？他不受正人的参劾，才真真是一大怪事呢。&rdo;

他这番话一出口，更引起堂上堂下的一片窃窃私议。孙嘉淦刚才看到审讯李绂时，那一问一答如同儿戏的情景，他早就坐不住了。此刻，听到谢济世这回答，便立刻想到：嗯，好样的，不愧御史的本份！从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个人才呢？正在胡思乱想时，就听高其倬冷笑一声说：&ldo;哼，你好大的口气呀。你只不过是读了几本经史，会作几篇八股文，就值得你这样神气，竟敢自称是孔孟的受教门生？&rdo;

谢济世立刻就反唇相讥，他从容不迫地说：&ldo;我从来也没说过自己是孔孟的门生。你在上边问，我在下边答，又怎能不说自己是受教于孔盂？至于我的学问，不在此案之中。你除了看风水说堪舆外别无所长，我们也自然就说不到一起了。&rdo;

&ldo;你放肆，大胆！要知道，本部堂是有权动刑处置你的！&rdo;

&ldo;宣扬孔盂之道乃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事，何来的放肆？我自幼受圣贤之教，入仕以来，既讲学，也著书。《古本大学注》、《中庸疏》都是我的拙作。我只知道事君以忠，而见jian不攻则是佞臣所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