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春梦。丫鬟了然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转身继续忙,一抬眸,对上了姚荡那双大而迷惘的眼珠子。她愣了愣,立即换上欣喜笑容,&ldo;姚姑娘,您醒啦。&rdo;
&ldo;……你哪位?&rdo;姚荡眨了眨眼,伸手轻戳了下近在咫尺的那张陌生脸孔,触感是真实的。她极力回想昨天的事,兔相公带她回家,给了她一堆好东西,衣食住行应有尽有,就是没有活物。
那眼前梳着丫鬟头的姑娘,哪来的?
&ldo;是爷让我来伺候您的。姚姑娘,先梳洗更衣吧,这套衣裳,是爷帮您挑的。早膳也准备好了,是去饭厅用呢,还是我去给您端进房里?&rdo;
关于自己的来历,丫鬟只随口带过,而后絮絮叨叨了一堆,皆与姚荡关心的重点无关。
还带着惺忪睡意的她,就这么被扶下了床,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丫鬟手脚伶俐地伺候着自己,忙前忙后,似乎不亦乐乎。宫里那些宫女太监都习惯叫她&ldo;十三小姐&rdo;,而这丫鬟叫她&ldo;姚姑娘&rdo;,称兔相公为&ldo;爷&rdo;,显然不是宫里头的人。
正想着,丫鬟认真地替她系好衣裳上最后一粒盘扣,又匆忙跑开,再次折回的时候,手里头多了盒精致的东西,&ldo;爷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您应该用得着。&rdo;
&ldo;什么东西?&rdo;她垂眸,翻来覆去地打量手心里小小的漆器。拧开盖子,嗅了下,淡淡香气,甚是好闻。
&ldo;说是防皲膏。&rdo;
‐‐你用的防皲膏哪家铺子买的,我就缺这个,让人去置办。
记忆里,她似乎有对兔相公讲过这样的话,他还真让人去置办了?想着,她又嗅了嗅,不是娘身上的那股味道,却让姚荡觉得甜得很。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漆盒放进随身的小布包里,没舍得用。瞥见了布包上最高学府特有的图腾花式,她猛然炸回了神,&ldo;哎呀,什么时辰了,要去学府了。完了,完了,迟到了又要害兔相公一起被卫夫人罚了……&rdo;
&ldo;姚姑娘没听说吗?再过三天就是上元节了,学府最近休息。&rdo;
&ldo;休息?&rdo;一听到这两个字,姚荡就觉得顿时充满了精神。不用去学府了,也就不会见到太子了,更不会被人欺负了,&ldo;那可以找兔相公一块出去玩了呢。&rdo;
她歪过头自言自语,说风就是雨的个性发挥到了极致,顾不得发还没梳,就兴冲冲地往屋外跑。
&ldo;姚姑娘姚姑娘,您要去哪呀?&rdo;
&ldo;找兔……找你家爷啊。&rdo;
&ldo;可是他有客人,让我嘱咐您今儿不能陪您了。&rdo;
&ldo;他能有什么客人呀,最大的贵客不就是我嘛。&rdo;她不听劝阻,加快脚步。
却在靠近厅堂的时候,顿住了,面前景象让姚荡忽而意识到,是他那些铺天盖地的恩惠掩盖了她的自知之明。就算她当真重要,在他眼里充其量也只是&ldo;之一&rdo;而非&ldo;唯一&rdo;。
~﹡~﹡~﹡~﹡~﹡~﹡~﹡~〖。安思源。〗~﹡~﹡~﹡~﹡~﹡~﹡~﹡~
第七章
&ldo;啐,姚家的人就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有病,居然跟我抢衣裳,也不看看她穿着什么样。死兔子,你说,这件衣裳是我穿着漂亮还是姚家六小姐穿着漂亮?&rdo;
&ldo;你漂亮。&rdo;
细碎的交谈声不安分地钻进姚荡的耳中,她咬了咬唇,直挺挺地站在门外,看着淑雨和苏步钦之间亲昵的姿态。他没有推开,不是不懂拒绝,那神情分明还带着享受。
他说他不会哄女人,却偏偏很清楚女人爱听什么话,对她对淑雨都那么了若指掌。
他说他不擅长交际,可是连淑雨那么难缠的人,他都能轻松搞定。
这个男人……真是她想象中的兔相公吗?
她想得出神,呆滞木讷的摸样不偏不倚地撞进了苏步钦的视线中,他定睛,扫去眉间淡淡的不耐,绽开笑容,轻询唤回她的神,&ldo;有事吗?&rdo;
&ldo;哦,没事,我路过,你们继续。&rdo;姚荡抬眸,附上笑意,暗暗警告自己,她只是寄人篱下。
&ldo;要不要一起出门……&rdo;他侧过身,柔声询问,口吻姿态都像是在同自家人闲聊,打着外人勿扰的招幌。
可即便如此,他的邀约才启了个头,不甘被冷落的淑雨便凑了上来,状似熟稔地挨近姚荡,手却自然攀附在了苏步钦的臂弯间,&ldo;十三荡,你来的正好,帮我瞧瞧这件衣裳好看吗?昨儿你六姐想买,被我抢先了,哈哈,可精彩了,她整张脸都被气绿了。&rdo;
姚荡忠于本能地蹙起眉头,分明是和身份极为不符的动作,淑雨硬是可以做得行云流水,言行举止间尽透着钦云府女主人的架势。她并没有太多的家族使命感,听闻六姐被讽,也不觉愤慨,若是换做以前说不定还会附和几句。
然而,今天不同,她恨不得能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发泄,&ldo;你做什么老爱跟我六姐争?&rdo;
&ldo;谁有空跟她争呐,是她自己喜欢跟我比,哪回不是我看上什么她就想要什么呀。&rdo;淑雨褪去笑容,没好气地嗤了声。
对于这一点,姚荡无从反驳,六姐和淑雨是宿怨,就因为当初长辈们想把六姐和太子凑成一对。大概是因为连君上都不想姚家势力再扩大,总之最后准太子妃的头衔落在了淑雨头上,这些姚荡也不是很懂。她只知道,六姐说过,女人都这样,和同性争的过程要比最后被异性青睐更重要。
是不是真的这样?姚荡没体会过,从小到大,她没什么需求,没试过去争抢。在她的认知里,赢是最终目的,之后就该得饶人处且饶人了,&ldo;可你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rdo;
&ldo;这种事哪有板上钉钉的说法?就说你吧,原先人人觉得你一定会嫁给九皇子,结果呢?有谁会想到比太子还得宠的他,会突然被选为质子去换回死兔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