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候着的,看着如意的婆子连忙走了进来。方明宴问她:“如意的耳朵上,少了一只金耳坠,是不是你拿走的?”婆子一听连忙摆手:“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大人您说笑了。我怎么敢?”“那她这耳坠呢?”方明宴道:“我记得她被关押进来的时候,两只耳朵上都带着耳坠。”方明宴也是习惯了信口开河的,他根本连如意是怎么被关进来的都不知道,哪里能知道她被关进来的时候,耳朵上有什么。但是他有经验,一般的人,做了亏心事的,稍微诈一下就能诈出来。婆子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明察,我真的没有拿,我……我……”婆子我了半天,但是她确实不记得如意进来的时候,到底耳朵上带了一个耳坠还是两个耳坠了。这种细节,除非观察力特别仔细的人,不然谁会注意啊。姜云心检查过如意的脖子没有问题,继续往下检查。当拿起她的手的时候,咦了一声。如意的手上,握着什么东西。姜云心将她的手掰开一看,竟然是一个金色的弯钩。姜云心将那弯钩拿起来看了一下,婆子恍然道:“我知道了,这是如意耳坠上的钩子,她该不是把耳坠咽进了肚子,吞金自杀了吧?”姜云心将那钩子和如意另一只耳朵上的对比了一下,确实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吞金自杀……莫非是如意的爹来了一趟,对她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所以她吞金自杀了?说话间,得到消息的姜夫人也来了。姜夫人看见如意的尸体,安心的同时,也很伤心。安心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毕竟如意是她最得力的丫鬟,如意死了,以后她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要交给谁办了。毕竟有很多事情不是什么好事,随便交给一个人,她也不放心,对方也未必敢。姜夫人对着如意的尸体,抹了一把伤心的眼泪。“如意啊,是我对不起你。”姜夫人边哭边说:“我没能顾好你,你也是糊涂啊,为什么要想不开呢?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做了错事,我也会为你求情的……”姜夫人这一通哭诉,姜云心只觉得心烦,而且她并不明白姜夫人想要表达什么。死的又不是她的人,又不是被她害死的,难道还要她内疚不成?姜云心一直有个疑团不解。为什么恶人总会用最善良的心去揣测别人呢,难道她自己是恶人,别人就非得莫名其妙的是个圣母吗?姜云心停下手里检查的动作,有些烦的道:“娘,要不然你去外面哭,我正在验尸,需要安静。”姜夫人正哭的起劲,被姜云心这一打断,突然有点接不上了。姜云天立刻道:“来人,把夫人扶到外面去。”这人是不是姜夫人杀的还未可知,在这哭丧什么?帮不上忙干不了活儿的,统统赶出去。姜云心也是这么想的。等闲杂人等都被转移到了院子里,方明宴道:“小姜,你觉得如意是否是吞金自杀的?”如今表面的证据看来,是很有这个可能的。但是姜云心摇头:“我觉得不大可能。”这个时候,龙桥和薛东扬已经将房间里彻底的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耳坠的下面一半。看守的婆子也搜了身,什么都没有。她自从进了这个院子看守如意,就没有出去过。甚至这个院子也搜了一遍,没有任何刚动土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可疑。如果如意不是吞金而亡,那么她是怎么死的?还有,剩下的半个耳坠,去了哪里?总不能是她爹带走了吧?根据婆子说,她爹进入房间之后,两人在里面说话十分小声,没有发出任何争吵。而且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门一开一关,她从门缝里看见如意背对着大门,屈膝抱腿坐着,和她之前的姿势一模一样。火眼金睛如意的爹也确实没有带走半只金耳坠的道理,虽然那是金子做的,值一些钱,但其实很薄,真要当成钱用,也没有多少。也没有这个必要,如意这些年没少带钱回去,他爹也不是那种吃喝嫖赌乱花钱的,想钱是想钱,但是没有想到如此疯魔的程度。可那半截耳坠也不会凭空消失,总有个去处。姜云天忍不住道:“云心,你说她不会是吞金而亡,但是你也找不到她身上的致命伤。那你为什么会认为她不是吞金而亡?”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耳坠的去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姜云心看看方明宴,又看看姜云天,很肯定的说:“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吞金自杀的人?”这句话问的十分有意思,姜云天和方明宴对视一眼,然后又和现场的龙桥薛东扬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别说,还真没有一个人出来举手说,我遇见过。“确实没有。”姜云天在确认了一圈之后,回复:“你见过?”这怎么说呢?姜云心本来想说,我有一个朋友,但是考虑到她在这个年代的朋友不多,万一有人较真问哪一个,也不好瞎掰扯的。于是姜云心说:“我没有见过,但是在书院的时候,看过这方面的书。”众人恍然,这就不奇怪了。一个仵作要学的,肯定不止是怎么开刀,理论知识也是非常多非常重要的。姜云心的言行谈吐虽然和普通的千金小姐不太一样,但总体来说,一看也是有学识文化的。姜云心说:“吞金自杀的说法古来有之,但除非是生金,熟金是无毒的,吞金自杀的人,也不是被毒死,而是金子在肠胃中无法消化,或者棱角锋利划伤肠道。”这都是内伤,从外面一时是看不出来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一个漫长的痛苦的过程,是那种哀嚎惨叫,满地打滚,可能要痛上好几天的那种过程,绝对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死亡。”吞金自杀,小说里也常有这样的情节,但是姜云心非常想劝说每一个想不开的朋友,千万不要干这种傻事。这是世界上最痛苦的自杀方式之一,在她那个年代的话,后悔了还能去医院做个手术开个刀,把金子取出来。在这个年代,那就只能等死了。她看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个战败的将军为了以身殉国,吞金自杀。但是一时却无法让自己死去,还要忍受强烈的痛苦,他让儿子把自己杀死,但是儿子无论如何下不去手,后来还是手下士兵看将军实在太痛苦,才不得不出手将其杀死,以全了将军保家卫国,以身殉职的英名。一个意志力顽强的将军尚且如此,何况如意一个姑娘家。姜云心说得非常笃定,在场的人都信了。虽然姜云天感觉很奇怪,但是他觉得姜云心给人的感觉很专业,完全不是一个刚从书院里出来的仵作。他虽然没有接触过新人仵作,但是在军营里经常有新兵蛋子,新兵和老兵,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甚至哪怕是在军营里已经待了一两年,不能算是新兵了,但是没有上过战场参与过战斗,那都是一样就能看出来的。经验这东西,纸上谈兵和现场实操,那是完全的两回事。姜云心就像是一个经历过许多案子的老仵作,而不是一个张狂的新人。姜云心道:“至于如意的死因,我要进一步检查才行。大人,哥,要不然你们先回避一下?”如意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这样看不出伤口,姜云心必须要将她的衣服除掉。她倒是不在意的,习惯了验尸的时候,尸体就是尸体。但是怕这一屋子男人觉得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