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昊然也道:“柳当家,我观对方七人,尽皆不弱。你和寒儿等人,人数也寡。贺家既然已经来人,恐怕不会容老夫等人出手相帮。”
柳云风尚未答话,孙鼎鸿又对独孤昊然问道:“昊然,我看那贺家三人,贺延寿和贺重岳都有些诡异。你对他们知道多少?”
独孤昊然答道:“师叔,贺延寿此人,根据我独孤家的消息,二十年前,就应该已经死了。贺重岳乃是贺家旁支一脉的长子,在贺家之中,名声一直不显。”
孙鼎鸿面色凝重,沉思了一下,说道:“难怪!老夫听这二人说话,声音之中,夹杂着的气息十分躁动。”
独孤昊然和柳云风悚然一惊,同时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孙鼎鸿点了点头,说道:“这二人,定是长期服用了一些特殊的增强体质的虎狼之药。这种虎狼之药,在增强人体质的同时,通常都会扰乱人的内息。”
独孤昊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声说道:“贺家死士!”
孙鼎鸿和柳云风对视一眼,显然都知道,这死士是个什么存在。
独孤昊然接着道:“难怪那贺延寿本该早就已经死了的人,又出现在此处。定是贺家暗中将他变成了死士。那贺重岳之所以一直名声不显,应该也是贺家的死士之一。”
孙鼎鸿道:“昊然,若是如此,贺家这几人今日前来,恐怕便是冲着你们几人而来的。”
独孤昊然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道:“贺家还真舍得下本钱!竟然连这等身份的死士都派来了!”
孙鼎鸿和柳云风沉默了一会儿后,柳云风开口道:“独孤前辈,今日之战,还请前辈等人万勿出手,以免贺家之人借机发作。”
孙鼎鸿脸色郑重地说道:“贺家的死士既然已经来了,恐怕不会只是简单地亮个相。昊然,若是贺家借机生事,对你独孤家任何一人动手,你等当以周旋为主。只要周旋片刻,老夫等人便会设法制止。”
独孤昊然摇了摇头,说道:“师叔,柳当家,贺家既然连这等身份的死士都出动了,他们迟早都会对我们几个人动手。如果真地动起手来,事关我独孤世家的声名,以及我独孤家和贺家的恩怨,我们避不得。师叔更不能出手相助。”
孙鼎鸿和柳云风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无奈。二人心中明白,独孤世家和贺家之间,明里是世交,实则乃是世仇。事涉两家恩怨和各自的声名,独孤昊然所言非虚。
世家子弟,打从一出生开始,便享有比普通人更丰厚的资源和更优厚的条件。所以,无论是习武,又或者是从文,甚至只是过正常人的生活,世家子弟,都会比常人要少走许多弯路。这就是身为世家子弟的优越所在。
然而,另一方面,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世家子弟,在享受这些常人所无法享受到的家族所提供的优厚的条件和资源的同时,一旦家族有事,身为家族之中的一员,他们只有舍命护卫家族荣誉和利益一途。也许,这也是身为世家子弟的悲哀。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大世家,都有特地培养的死士。
这些大世家之中的死士,并不是那种许下一些利益或者承诺,就可以让之慷慨赴死的简单的敢死之人。
这些大世家之中的死士,或是由家族指定,或是由本人自愿,经各大家族千遴万选之后,再行选定。一旦被选定为死士,家族便会下大力气,对他们进行培养。
这些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为家族之中的主要骨干力量。但他们,又是家族之中的一种另类的精英,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财富。
他们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家族需要他们为家族而死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赴死。
作为回报,家族除了会长期特别倾注大心血提升他们的战力,而且,还会给他们一些额外的补偿。比方说,特别照顾他们的家人。又比方说,大力提拔他们所在的分支家族。
孙鼎鸿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孙家同样是世家。虽然身为医家,树敌极少,但也不是没有仇敌。若是孙家碰到这样的事,世仇明目张胆地打上门来,孙家也会拒绝让他人出手。
这种规则听起来有些迂腐,但这正是这些大世家的骄傲。一个大世家,若是连这种骄傲也没有了,那这个世家,也就离衰败不远了。
柳云风老于江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沉默下来。
独孤昊然见孙鼎鸿和柳云风二人都默然,微微笑了一下道:“师叔,柳当家,此事无须太过担心。若是贺家真要交手的话,我和老六以及彻儿,不介意打掉他几个死士。”话中也听不出,究竟有没有底气。
孙鼎鸿沉思片刻,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盒,递向独孤昊然。
独孤昊然先不接,却问道:“师叔,是何物?”
孙鼎鸿低声道:“昊然,这是我孙家秘制的护心丹。服下之后,此丹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护住心脉。若是贺家死士对你独孤家四人邀战,可让你等之中一人,服下此丹。服下之后,十二个时辰内,只要头不被砍下来,此药便能护住心脉不断。只要心脉不断,有老夫在,总有救治的希望。可惜的是,此丹炼制极难,老夫也只得一粒。”
独孤昊然和柳云风虽然从未曾听说过这护心丹,但只听其药效,又听说连孙鼎鸿这等身份的孙家长者也只得一粒,便知此丹极为珍贵。
独孤昊然连忙拒绝道:“师叔,此丹晚辈万万不敢接受。我等为家族而战,死则死矣。怎敢浪费前辈的神药?”
孙鼎鸿脸一沉,怒道:“昊然,你怎地如此迂腐?想要报效家族,一定要战死,才是尽力么?活着难道不是能为家族尽更多的力?此药再神奇,也不过是死物,又怎能比得上人命重要?”
独孤昊然沉默了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孙鼎鸿拜倒在地。
一旁正在救人的众人见孙鼎鸿三人说着说着,独孤昊然突然对孙鼎鸿跪拜,心中各有猜测。
起身之后,独孤昊然接过孙鼎鸿手中的玉盒,又对孙鼎鸿拱手道:“师叔大恩,我独孤家,铭记在心。”
这一诺,今日听起来,虽然简单,日后,却不知有多少独孤家的好儿郎,为此慷慨赴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