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月兰抚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抓住他的手,艰难的说道:&ldo;好痛啊…我…我喝完粥肚子就好痛啊…&rdo;说着一只手颤抖的指向倒在一旁的粥碗。
就在青衣人的视线顺着李月兰手指的方向转向粥碗的时候,&lso;咻&rso;地一声,什么东西像是划过气流飞速的向他袭来。只听到&lso;嘭&rso;一声,青衣人便向着一边倒了下去,李月兰定睛一看,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正好打在青衣人的太阳穴后。在地上打了一个圈儿滑到了一边。
李月兰上前查看了一下倒地的青衣人,确定他是真的昏了过去,这才抬起身子,朝向柴火后的沈存中看去,只见沈存中从柴火后探出了脑袋,冲着她笑了笑。就在李月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沈存中正了神色,眼眸朝着屋外示意了一下,她刚刚放下的心瞬间便又提了起来。
紧接着门外的青衣人也在相同的手法下被李月兰和沈存中弄晕了过去。李月兰喘了一口粗气,抱起一旁啼哭不止的孩子轻声哄了起来。
&ldo;现在咱们该怎么办?&rdo;李月兰抱着孩子望着从柴火堆后推着轮椅走出来的沈存中问道。
沈存中小心地避开地上散落的柴火,尽量不发出声响的移动着轮椅,走到李月兰身边后抬头道:&ldo;确定把手的人数,然后逃出去。&rdo;
李月兰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将已经停止哭泣的孩子放到了沈存中的怀中,转身去了门口。
&ldo;小心一点儿。&rdo;沈存中望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小包裹,神情僵了一僵,见李月兰已经转身去了门边,来不及回复神色便赶忙冲着李月兰低声说道。李月兰转过头望了一眼他一身的僵硬,笑着点了点头,压低了身子缓慢向门口挪去。
透过细小的门fèng,李月兰仔细的观察着院内的情形,她知道只有弄清楚现在屋外到底有多少人把手着他们。他们成功离开的可能性才越大。
一…二…三…李月兰小心数着火把的数量,直到确认到第三遍的时候才悄悄走回了屋中,&ldo;连上大门口的护卫,大概有七个个人,院子里三个,门口两个,你门口还有两个,院子里还有一辆马车。&rdo;她走到沈存中的面前轻声道。
说完她便不待沈存中回话,从他僵直的手中抱过两个已经熟睡的孩子,解下裙上的一根丝带,牢牢的将他们绑在胸前。然后将地上一只放在碗中的馒头塞进了怀里。做完这一切以后,转头便看见沈存中一脸通红的盯着她,一脸的尴尬。
&ldo;怎么了?&rdo;李月兰疑惑地问道。
沈存中猛地回过神,轻轻咳了一声,&ldo;…没事儿…没事儿…&rdo;他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接着道:&ldo;那咱们现在就去我那个屋吧,一会儿弄些动静将他们引进来,我们趁乱出去。&rdo;说完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红了红。
李月兰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沈存中老是脸红,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好奇的时间,她上前推着沈存中钻过了墙上的洞,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洞上的稻糙填了上去。
李月兰和沈存中此刻躺在高高的糙堆下,两个孩子安稳地被她护在身下,他们小心地打量着糙堆外的情况,就在一个个火把争相冲着大路追了过去时候,他们才齐齐地喘了一口气。
黑暗中,两人相视而笑,这时候两人才发现刚刚两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刚刚按着他们的计划果然那五个青衣人陆陆续续的冲到了李月兰的房间,而当他们发现倒在地上的两个青衣人而不见李月兰母子的时候很自然便以为李月兰打了人跑了。而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李月兰和沈存中已经偷偷地爬到了院内的马车旁,李月兰将沈存中扶到了马车后的稻糙堆里,然后将轮椅搬到了车上,毕竟轮椅的目标太大,不利于他们的躲藏,做好这一切后,她便拿起马车上的马鞭,扬起对着那马就是一鞭,然后便迅速的推到了稻糙后面。
那群人听到马车的动静自是以为李月兰母子乘着马车跑了,立马就拿上火把追了出去。
而李月兰和沈存中就正躺在院中的稻糙堆里,相视而笑。但他们却清楚,这,只还是逃离的开始…
抉择第七十三章险境(五)
很渴…很饿…
这是倒在地上的李月兰现在唯一的感觉。已经三天了,她和沈存中带着孩子逃出来已经三天了,可是他们依旧辨不清他们现在所处的方向,也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们…
那一夜他们躲在稻糙堆中,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在确定青衣人都出去追他们以后,没有多做迟疑,李月兰立刻就解了马将沈存中推了上去,而就在她正要上马的时候,不想那两个一开始就被沈存中打晕的青衣人却在此时醒了过来。
李月兰自是立马扬起马鞭,带着沈存中飞奔而去,而那两个青衣人也是在身后穷追不舍。眼见着他们越追越近,李月兰慌乱之下只得夹紧马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他们甩掉。
就这样,经过一连串的围追堵截,惊险的闪躲,李月兰和沈存中终于甩开了那两个青衣人,而当他们停下马蹄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山坳里了。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一刻不停的向着南方走着。因为元和镇的方向就在南方。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逃跑前带的那几个馒头也被吃完了,目光触及之处皆是一片高高的野糙,却是一点生迹也没有,就连干净的水源这三天来他们也没有遇到一处。
由于沈存中的腿不能走,李月兰只能将野糙拔下一大捆简单编成了一张糙席和一根粗糙绳,拖着沈存中向前行进,可就是这样,也经常因为没掌握好力道将沈存中跌了下来,或是有时自己也会被杂乱的石头跘倒。所以,三天下来,两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伤痕,更不要说那一身的衣服,经过泥土灰尘的洗礼,早就是一片狼狈。
这三天来唯一被照顾的很好的,大概就是李月兰的那一双儿女。看着李月兰那伤痕累累的食指,沈存中不只一次的陷入深思。
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存中在从前的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有过无数的三天,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给他如此大的震撼。
沈存中自幼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华衣美服,山珍海味,只要是他想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得不到的。如果不是十岁时那场意外,估计自己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令无数人羡慕的。当然就算是自己的身体出了意外,这些年他一样靠着自己的努力生活的很好。更是从众多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那里争夺到了家主的位置。可也是因为这样,他见多了那些人性中的贪婪和丑恶,为了地位,权利,金钱,那些大宅门里的淹啧事儿,他是屡见不鲜,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所以他爱救人和帮人,因为也只有在救人和帮人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与那些家中被金钱地位熏红了眼睛的所谓的亲人有所不同,甚至可以从中获得一种被救赎的错觉。所以,只要是缘分所致,他看到困苦的,或是陷于危难中的人都会出手相救,并且不需要被救者的任何回报,因为他觉得最有价值的东西他已经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所以他也从不会自诩自己是什么外界所言的大善人,在他的眼里,这不过是一场等价的交易。
而这个李月兰,也是众多被她救助的人中的一个,而他也从没有想过会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回报,虽然后来知道她是荣隆庄的人。管家想要利用这层关系与荣隆的大掌柜套上关系,可是自己却是不屑的。沈存中这些年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打拼得来的,他觉得他并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来作为要挟,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救人的这一行为受到了亵渎,更何况当时荣隆大掌柜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所以,沈存中也认为李月兰也会是他救助众多人中的一个,甚至过段时间,他都会忘记这个人姓什么。可是,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的玄妙,没想到从她走出他的别庄不到半个月,他们便又重逢了,而且还是在那么诡异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地方,沈存中看到了自己从前的生命中很难想象的到的人性。
当看到李月兰毫不犹豫的打断自己的迟疑,表示绝不会抛下孩子,要死也要和孩子死在一起的时候,他疑惑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把别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还重要?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以后再生不就好了吗?又何必在乎这两个会影响到自己生命还如此弱小的孩子呢?他的母亲可是从小便一心的利用自己争得父亲的宠爱和重视,后来自己的腿出了事儿,她便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啊。
当看到冲出来的青衣人时,李月兰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推上马,带着自己这个残废跑了那么远,他疑惑了。人性不是最自私的吗?他可以将她不愿抛弃孩子独自逃生看做是母性的伟大,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救自己呢?所以理所当然的,在他们刚下马的时候,他便将他的疑问说出了口,而得到的回答是&lso;报恩&rso;。好吧,报恩,他想应该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带了一个行动不便的恩人一起逃命,身边还有两个刚要满月的婴儿,他最多也只会做到这一步了,将她带离敌人的爪牙,然后自然就应该是各自逃命了啊。可是当他看着李月兰编好糙席将自己放上去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