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一罢,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沙沙作响,而且没有片刻停止。我想动下手指,只觉僵硬得很,用尽全力也不过微微曲起。
我突然想起在阴兵宴上遇到的白衣秀士,想起他说的话。难不成死在城外,也入不了幽冥,踏不上轮回,只能永远留在镇魂之城,以灵魂而服劳役,筑着永世都筑不完的城?
我还有记忆,也许此刻正被阴兵拘了魂,就要丢到所谓的血池去炼魂?也许魂魄为血池所炼,就洗去所有的记忆。
一丝惧意在我心头升起,我拼命挣扎,想要逃脱,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隐于黑暗背后,恐惧的来源。
也许是我的挣扎起了作用,虽然我依然不能动弹分毫,但感觉却渐渐恢复。果然,我此时正在移动,有东西托着仰面朝天的我在移动,那悉悉索索的沙沙声,便从我的身下传来。
一团团软乎乎的东西,在我身下翻翻滚滚,如浪潮般推着我朝未知的黑暗移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是生存于黑暗中的生命,还是腐尸肉块?
突然间,一丝奇怪的感觉掠过我的脸,好像是一团毛发,带着淡淡的温暖。顿时,我惊叹一声,心想莫非我还活着?
如果死亡,如果成了阴魂,应该感觉不到暖意吧。
‘吱吱,吱吱。。。’
一阵奇异的吱吱声,传入我的耳朵,有些刺耳。渐渐的,随着身下的东西推着我前进,吱吱声,也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好像是。。。耗子。
我微感惊讶,心说自己莫非是进了耗子窝?听那密集的吱吱声,顿时就在脑中勾画出鼠潮汹涌的画面。当我联想到身下翻涌的东西时,刹时便出了一身冷汗。
冷汗滚滚而下,一阵浓烈的臭味呛入鼻腔,却将浑浑噩噩的大脑激得清醒不少。至此,我才终于确定。。。我还活着。
活着,本是好事。可是,当我一想到接下来的画面:无数硕鼠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尖利牙齿啃噬着我的血肉。。。
我不敢再往下想,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想着接下来生不如死,本来活着的庆幸,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遭依旧一片黑暗,我突然想起刚才的梦,那女人将我推下黑暗的深渊,在深渊底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
也许,那些眼睛便是这些鼠辈的眼。
此时,我不想追究自己怎会被鼠潮推向黑暗,不想知道其余的同伴去了何处,不想再问老爹去了哪里,我只想。。。自杀。
可是,当自杀都成了妄想奢侈时,心,就真的开始朝着无尽的黑暗沉沦。
身体留在了镇魂之城,那灵魂也将不能离开。
我只余一声叹息,如之前祭奠死去的人一般,齐氏兄弟,苟氏兄弟,胡子,黄鼠狼,阿龙,胡氏兄弟。。。
而我,只能自己为自己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