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淑妃的背影消失不见,皇上才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方才环抱的姿势。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淑妃向来端着姿态,破天荒地头一次主动献媚,皇上怎舍得让她失望。罢了,她想要孩子就随她去吧,皇室的孩子难将养,若能子嗣繁多、开枝散叶总归是好的。
哪怕这是佟佳氏家族的主意,皇上也是不怕的。这几年,皇上铁血手腕,早已经将朝堂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最擅制衡之术,绝不会允许什么摄政王、辅政大臣的存在。他只需好好活着,等他的孩子们长大,继承他的皇位。
承乾宫离着养心殿近,几步就到了,皇上赶在太阳落山前去了承乾殿。
淑妃换下了那套撞衫的桃花衫,穿上另一套天水碧的衣裳。天色朦胧,淑妃袅袅婷婷飘逸若仙,衣袂飘飘间,仿佛带着江南水乡的柔情与诗意。皇上眼睛都看直了,淑妃抿嘴轻笑:“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笑着扶起淑妃,眼睛在淑妃身上打量了一圈:“方才恍惚间,朕以为淑妃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仔细一瞧,莫不是天女下凡。”
淑妃羞红了脸,抬起纤纤玉手,遮住皇上视线“皇上打趣臣妾。”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终究是朕更有福气,舜华美貌,更胜杨贵妃。”
面对皇上毫不吝啬的夸赞,淑妃的脸蛋儿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口。皇上忍不住凑过去,想一亲淑妃芳泽,靠近的瞬间,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皇上耸了耸鼻子,眉间微动:“这是什么味道。”
淑妃闻了闻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是艾草的味道,臣妾刚洗了艾草浴。”淑妃鼓起勇气,与皇上对视,朱唇轻启呵气如兰,吐出三个字“助孕的。”
此刻,落在皇上的眼里,淑妃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皇上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皇上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心中的悸动:“哦,正事要紧,走吧。”
皇上甩开一众人,大步流星抱着淑妃进了内殿……
第二日,皇上神清气爽,第一次觉得艾草的味道如此沁人心脾。
淑妃却有些不太高兴,新做好的天水碧汉服,头一次穿,就被皇上扯破了。想起昨夜,淑妃害羞地把头埋进衣服的残骸里,也罢,若能心想事成,也算这衣裳死得其所。
今日苏培盛下值后,小夏子带着下酒菜和上好的佳酿,来到了苏培盛的房间,殷勤的布置好酒菜。苏培盛夹了一口肴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一大口“嘶,这酒真不错。”
小夏子很有眼色的给师傅添满酒,苏培盛觑了小夏子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事求到师傅头上?”
小夏子嘿嘿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师傅啊,瞧您说的,徒弟伺候师傅不是天经地义嘛。”
苏培盛嘴角微勾,眼含深意的看着小夏子。
小夏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师傅,什么都逃不过您老的火眼金睛。徒弟的确是来请师傅解惑的。”
苏培盛挂上了了然的笑容,半闭着眼一副微醺的模样“年纪大了,身子骨不顶用了,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来给你师傅松松筋骨。”小夏子机灵、手脚麻利,很是得用,苏培盛挺喜爱这个小徒弟的,自然也愿意倾囊相授。
小夏子手法好,手劲大,苏培盛很受用,悠哉游哉地说道:“你是想问淑妃的事吧?”
“师傅,您真是神了嘿。”小夏子边用力按摩,边不忘拍师傅马屁“师傅,徒弟眼瞧着玉贵人、富察贵人恩宠日盛,徒弟还以为淑妃失宠了呢。可是您瞧,今儿个淑妃一来,玉贵人灰溜溜的就走了。徒弟还听说啊,就连皇后都待见淑妃,听说淑妃见天儿的往翊坤宫去呢。”
苏培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啊,还是得历练,你没看出来啊,皇上喜欢年轻的女子,喜欢她们身上那股蓬勃的朝气,旺盛的活力,看着她们,皇上感觉自己仿佛也变得年轻了。”
“年轻是真的好啊,年轻的躯体,年轻的面庞。无需胭脂水粉,天然去雕饰,如出水芙蓉般美好。绸缎般的肌肤,光滑细嫩吹弹可破。不谙世事的年纪,笑容天真可爱。稚嫩而清澈,无需费心猜度。”
“相比之下,后宫里的娘娘们总是太过沉闷,一个个的老气横秋。且随着年纪增长,再好的美容品也抵不岁月,或多或少的细纹爬上眼角眉梢,娘娘们唯有以脂粉掩盖细纹。对着那些厚重的脂粉,皇上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小夏子认真地听着,不时的点头,佩服师傅对皇上的了解。趁着师傅饮酒的间歇,小夏子提出疑问:“那皇后娘娘呢?皇上也厌倦皇后娘娘了吗?”
苏培盛摇摇头:“怎会?在皇上心里,皇后是个例外,一来岁月对皇后格外宽容,容貌不仅没有衰败,这几年甚至更增韵味情致,皇上每次留宿翊坤宫,第二日格外的神清气爽,连带着咱们当差的都能偷个懒儿。”
“二来,皇后参与了皇上太多的过去,好的,坏的,都是皇后陪皇上经历的。皇上看着皇后就觉得安心。皇后是皇上唯一完全信任的人,翊坤宫是另一个养心殿,皇上在那里能完全放松下来。”
苏培盛叹了口气:“只是岁月静好的日子过久了,也会觉得索然无味。太熟悉、太默契也有弊端,不知什么时候起,皇上对皇后,没有心动的感觉了。”
“尤其是朝政稳定后,皇上越发觉得,如今的生活缺乏激情和新鲜感。皇上渴望新的刺激来唤醒自己对生命的热情。淑妃她们几个的出现,正好填补了皇上的需要。”
小夏子听得一脸惊叹“师傅师傅,那您说,这四位小主娘娘,哪个最有前途啊?”
酒劲上来了,苏培盛肆无忌惮地,点评起了皇上的妃嫔:“四人之中,皇上对淑妃最满意,一等一的家世,一等一的容貌,一等一的性情。嗝~皇上对顺嫔的情感最复杂,皇上想透过她怀念故人,可惜顺嫔是只不太乖巧的小野猫。”
提起顺嫔,苏培盛啧啧了两声,似是唏嘘,又似是可怜“玉贵人最会看眼色,知进退,懂分寸,闲来无事听曲看舞,别有一番意趣。”
“富察贵人精明,皇上不是看不破她争宠献媚的把戏,只是很享受富察贵人投其所好的追捧。富察贵人的小聪明,在皇上看来新鲜有趣无伤大雅,皇上乐意陪她玩闹,毕竟皇上才是运筹帷幄的执棋者。”
小夏子苦恼的说:“师傅,听您这么一说,好像哪个都得罪不得,都得好生伺候着。”
“那是当然,宫里的日子长着呢,现在失宠的,保不齐哪日就得宠,现在得宠的,保不齐哪日就没了。咱们在皇上跟前当差的,看清皇上心意固然重要,八面玲珑也得是看家本事。”
小夏子若有所思:“多谢师傅提点,小夏子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