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觉异常,但这声音毕竟来自于宁伊,于情于理,她都该转过头去看看。然而在余光中,那抹刺眼的红恰似隐藏在刁老太太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浑身僵硬,也停下了回头的动作。
“妈,你为什么不愿意关心我呢?”粘腻如附骨之疽的呼喊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轻轻搭在肩头,即便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刺骨寒意,刁老太太的呼吸失去章法。
等两侧尖头的东西渐渐合拢,钳制住她的喉咙,让出气变成嘶哑难听的嗬嗬声,刁老太太才终于肯直面源于心底的恐惧。
她颤抖着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于嫦的脸。
面无血色、苍白如纸,眼角还挂着两滴将落未落的血泪,眼底深沉的黑,宛如承载着无边恨意,要将夺了他姐姐性命的刁老太太千刀万剐。
这样恐怖的景象,吓得刁老太太跌坐在地,忽而又感觉用来支撑的两只手上面湿漉漉,这老太太举起双手,发现上面是接近干涸状态的黑褐色血迹。
不仅如此,她身下、四周,乃至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沾染上了同样的凝固血痕。有些就像是指甲在上面重复划过,留下绝望的抓痕。
这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让刁老太太瞬间就联想到当时,在完成阴婚仪式之后,他们就这样把于嫦的姐姐装进了棺材里,听闻着她的哀嚎,残忍用锁棺钉将棺材封死,然后埋到地下,直到再也听不见那阵阵哭喊。
刁老太太也曾于心不忍,想过要给于嫦姐姐吃两片安眠药,至少让她走的时候不用那么痛苦。
但主持阴婚的人却说,这样就无法保证新娘的意识清醒,到了下面可能会认错新郎,意思就是这门亲事白结了。
周围氧气越来越少,窒息的感觉阵阵袭来。眼前黑暗与红色嫁衣交叠复现,刁老太太分不清何为真假,就连立在她面前的于嫦,在恍惚之间也出现了重影。
“刁老太太,下面好冷,为什么没有人来陪我?”
哀怨的质问,让刁老太太的意识清醒了些许,她知道对方这么问,是因为在阴婚之后,那位大师就找上门来帮她两个孙儿成功还了阳。
后面虽然她也及时找人去挖开埋葬于嫦姐姐的地方,然而,为时已晚,那时的于嫦姐姐,早就已经没了声息。
为了弥补她,刁老太太还特意为其挑选了个风水宝地,重新下葬。即使没有风风光光的葬礼,但她觉得,这样最起码能安抚亡魂,不至于记恨他们刁家。
可惜现在看来,重新安葬并不能换取于嫦姐姐的原谅,她果然找上门来了。
掐在脖间的手逐渐收紧,刁老太太的意识也慢慢模糊,弥留之际,她好似听到对方在问,是否后悔当初做的这些事。
“我……”
刁老太太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也没能说出完整的话,自己今日多半就要死在这里,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突兀的响指声却在此时响起,喉咙忽然涌入了些许新鲜空气,足以让窒息的刁老太太重新窥见生的希望。
她猛烈挣扎起来,挥舞着拐杖,“我不能死,刁家不能没有我……”
不停念叨着同样的话,看起来好像摆脱了对冤魂缠身的恐惧,实际上,这也不过是她强装镇定。
最后拐杖不知是打到了什么,忽然卡住,刁老太太做足心理准备之后,才打算睁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