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战术,不是战略!”萧长车淡淡地道:“比方说你这一次去燕都,要与铁勒勾兑一番,而我,就做不到。”
“如果硬碰硬,那我们将四面竖敌,最后的下场可就不好了,到时候你别说是复仇,能保全自己,都是难题!”李大锤摊手道。
“所以啊,我只能是一个军人,而你,才更合适当领头羊!”萧长车道:“两家合作的时候,张若,东伟他们不是没有劝过我,要我当仁不让,绝不能把主动权交给你,要尽可能地把握住权力,但是我拒绝了。因为我很清楚,我可以做好一个将军的角色,但却永远也做不好一个领袖的角色。”
“听着就像是在骂我!”李大锤道。
萧长车瞪大了眼睛辩解道:“不是骂你,是夸你呢!其实我也知道,军事永远都只能是政治的辅助手段,也是最后的手段。只是我个性使然,委实做不了那种事。想成大事者,还是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成呢!”
“就是说我不要脸呗!”李大锤佯怒道:“而你,则是那种宁向直中取,不向曲里求的苍翠挺拔的竹子,我就是那个曲里拐弯乌七八糟的龙爪槐。”
听到李大锤的自比,再想想龙爪槐的模样,萧长车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这是李大锤第一次看到萧长车笑得如此开心,以前,即便是高兴,她也总是那样的内敛。隐忍,似乎成了这个女子的常态。
想想也是,背负着如此的担子,隐藏着身世的秘密,整日周旋在豺狼虎豹之中,没有将她压垮,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以后不要脸的事情我去做,辛苦的事情也是我去做,你呀,就只管领兵打仗就好了,其实吧,打输了也不要紧,咱们可以重新来过,反正只要有我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李大锤突然一伸手抓住了萧长车的手,道:“以后的事,咱们两个人可以一齐扛呢!”
();() 萧长车骤然之间腰背挺直,手也变得僵硬起来,转头看着李大锤,眉眼之间的凌厉气息渐起,不过李大锤却毫不示弱地看着她,手上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丝毫没有松开的样子。
挺直的脊背慢慢地松驰了下来,僵直的手掌也重新变得柔软,视线下垂,眼睑半闭,萧长车的脸庞渐渐浮起了红晕。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个站一个坐,默默地看着远方。
只是两个人的手,在不知不觉之间,从李大锤紧紧地抓着萧长车的手,变成了十指交握。
月光缓缓移动,却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越靠越紧了。
方小猫嗖了一下从城墙下头直直地窜了起来,手里握着一张小小的纸条,那是知秋院的探子刚刚利用苍鹰从青铜峡那边送回来的情报。
“公子,情报来了!”方小猫刚刚吐出这几个字,便看到前方城门楼子那里李大锤与萧长车两人的形状。
立即闭嘴,然后一个倒栽葱直接从城墙之上掉了下去,接着便脚底板抹油,撒腿便跑。
军事情报可以呆会儿再跟他们说,搅了公子的好事,回头定然要揭自己的皮。
再说了,萧长车的脾气也很不好啊,自己瞅见了她的秘密,回来找机会给自己穿小鞋,那是轻而易举。
比方说找个机会要与自己切磋一下功夫,趁机把自己揍一顿。
公子经常这样干。
听到方小猫的声音,萧长车身子微震,当下用力便想抽回自己的手,不过李大锤硬是不松,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大锤,转头便看见方小猫木头一般地又从城墙之上掉下去了。
这更让她大为觉得羞耻。
方小猫这一跑,算是弄巧成拙,他要是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直接说事儿,说不定萧长车反而心中释然,他这一跑,萧长车却是恨得牙痒痒的。
我们这是有多么地见不得人吗?
蔫虎,果然是蔫坏蔫坏的,想必下去之后就要跟野狼他们几个嚼舌根儿,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自家人,不碍事!”李大锤笑着道。
“青铜峡那边的反应来了。”萧长车道:“回去商议这一仗怎么打吧!”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咱们两个人都在这里张网已待了,莫说只是沙列文,便是这一回来得是铁勒,也要让他灰头土脸!”
“又忘了咱们上一次自觉一切尽在把握,结果被人打得险些连命都丢了吗?”萧长车用力甩脱了李大锤的手。
当然也是李大锤自觉今日已经进步很大了,这女人面皮薄,真要惹恼了她,说不得又是好些天要给自己脸色看,见好却收!
“上一次是例外,不是常态!”李大锤道:“你可千万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不是怕,我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萧长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