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去勘察这层楼剩余地方的情况,”玛汀厉声对吉布斯说,“记下所有不在的人,我们之后好找酒店负责人要他们的信息。”
吉布斯几不可闻地咕哝了几句,但还是照着指令朝走廊去了。跟玛汀顶嘴就等着她臭骂回赠吧,玛汀骂起人来,难听得水手都嫌烂耳朵。
“黑桃七”是亘在利维与玛汀之间的刺,因为她也不相信真凶还逍遥法外。所以他只得假装这个话题从未被提起过。“照老规矩来处理这个?”他问道,意思就是她来管犯罪现场,而他去询问第一目击证人。
她同意之后没多久,他就出发了。追查吉布斯从酒店保安那儿得来的口供,在他看来不是什么急事,而且玛汀会确保案发当晚所有的相关员工都会被问话。于是他就驱车南向,沿着拉斯维加斯长街去往自己所属的分局,对汉斯莱的同事们展开询问。
阿妮卡·卡普尔医生在一间陈设舒适的房间里等着他,这屋子是警方专门用来对亲属报悲,或者对创伤事件的受害者与目击者进行询问的。卡普尔医生是一名看起来年近五十的丰满女性,脸上着一道道笑纹,黑发剪成齐耳鲍勃头。令人想不到的是,有一位看起来比她年轻很多、高高瘦瘦的白人男子陪着她一起来。
利维先向她伸出手。“卡普尔医生,我是利维·艾布拉姆斯警探。节哀顺变。”
“谢谢。”她说着,一边哭一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吉布斯说她被“吓得不轻”;但事实远不止如此。她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哭了好几小时,鼻子都哭肿了。
那名男子倒是没有在哭,不过他看起来也一样魂不守舍,面白似鬼,一副仿佛受到极大震动的表情。利维扬起一边眉以示探询。
“哦,这位是克雷格·华纳医生,”卡普尔说,“他是史蒂芬和我手下的研究员,我们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共事。”
提到汉斯莱的姓名时,她哽咽了。利维就近摸了盒纸巾递给她,然后示意她和华纳坐回沙发上——之前两人因他到场而站起来了。他坐在他们对面的扶手椅上,取出一本记事本。
“我明白这一切很痛苦,但你们能否告诉我,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汉斯莱医生还活着时的情况?”
卡普尔使劲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我们三个跟一些同事昨晚在‘桑巴’吃晚饭,就是酒店自营的餐厅。我记得史蒂芬大概十点离开回房的。说他今晚要早睡——倒时差。”
“你俩有谁在这之后跟他联系过吗?什么方式都行,电话?短信?”
卡普尔和华纳摇了摇头。
“你们也住在米拉奇吗?”利维问道。
“对,我们其实住在同一层,”卡普尔说,“在为研讨会预订的那一组客房里。”
“那您昨晚在那层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可疑的吗?”这一次,利维转而对华纳提问,对方至今还没有说过话。
“没。”华纳说,他身形瘦削,声音却低沉得出奇。“我说,整晚这走廊里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但……维加斯不就这样,对吧?”
卡普尔也同意,利维则花了几分钟确认他们这次旅程的原因和昨晚的行程。就像吉布斯说的,这次全国研讨会与临终关怀和姑息治疗有关,这一行人在研讨会周一正式举行前,从巴尔的摩先飞来玩一番。在桑巴餐厅用过餐后,他们还在米拉奇的某一个酒吧里喝了几杯鸡尾酒才各自散去。
卡普尔去了赌场那层,直到凌晨三点才回楼上。华纳不太一样,他在酒吧喝得烂醉,要两个朋友扶着才回到客房,还不顾时差给他远在巴尔的摩的女朋友打电话撒酒疯,然后在播着收费电影的电视机前不省人事。
“我通常不会喝那么多的,”他说着用手搓了搓脸,“现在我女友生气了,我又宿醉得想死,更别提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欢迎来到维加斯,利维暗想,但没把这话说出来,就算是他,也做不出这么冷漠的事。“今早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您开始担心汉斯莱医生的?”他问卡普尔。
“我们约好了早上九点在‘热望餐厅’一起吃自助早餐。史蒂芬是……生前是……”卡普尔合上眼睛,过了一小会又睁开并坚持往下说,“守时到病态的一个人。到点了他还没出现,我就给他发了几次短信,然后给他打手机。我甚至试过他的客房电话,但只是一直响一直响。这让我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了;我能感觉得到。我找酒店保安来帮忙,然后他们放我进了他的客房。他——他已经——”
她又开始小声哭泣起来,用纸巾捂住脸。华纳用一只手圈过她的肩膀。
利维给她点时间缓缓,然后问:“汉斯莱医生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