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老哥迟早得露出狐狸尾巴的,等着就是了。”利维说。他又将脸埋回多米尼克的胸膛,声音跟着也闷住了。“这儿可是维加斯。”
多米尼克灵光一闪,想到这会儿可能是个时机,摊开来谈谈他俩是否要确立一对一关系。认真投入一段感情,这样的渴求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但无法否认,他想和利维认真。然而到最后,他还是太担心利维内心感受跟自己不在一样的阶段,便一直没吭声,只是在两人渐渐放松下来时静静抱着他。
昨晚其实并没想象的那么无趣。奥布里的日子过得很精彩,她貌有多不惊人,她的生活就有多惊人刺激,有她讲故事,那几个小时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再者,这案子虽然看着像是鸡毛蒜皮的家常事,但失手的后果也难以承担——这对夫妻的婚前协议决定了数百万美元最后落入谁手。多米尼克这份协助监视杰弗里·罗兹的工作可能要持续数周,或者怎么说也得抓个现行才能算告终。
“我得洗个战斗澡。”几分钟后,利维说道。他从多米尼克的怀里退了出来。“我是很想邀请你一起洗,就是不觉得浴室塞得下咱俩。”
“没事儿,我去把吃的摆好。”
多米尼克这侧在离浴室更近,利维便不从自己那侧下床再绕行,直接从多米尼克身上爬过去。这番动作里加入了一些似乎没什么必要的接触和摩擦,于是等利维下床后,多米尼克就了他的光屁股一巴掌。他故作生气大叫出声,回踢了一脚,但克制住力道只在多米尼克的胯上轻蹭了一下。
多米尼克轻笑一声,看着利维走进浴室后也起了身。他穿上内裤与长裤,然后想了想还是没把衬衫穿上——空调都开最大档了,公寓里还是热得不行。
利维的新住处铺了硬木地板,自然光透过大窗户照进来,在视觉上显得宽敞许多。这种感觉因为没摆什么家具而更加明显。两年前,利维搬去跟巴克莱住时,几乎捐出了所有旧物,因而他只买了些必需品到这间公寓里。
多米尼克溜达进厨房,取出他带来的三明治。他倒不介意剥开包装纸直接吃,但利维喜欢放盘里吃,于是他在橱柜里翻找碟子与水杯。公寓他不怎么来这边——一般都是去他那儿的——于是花了有会儿才想起来东西都放哪儿了。
在家居装饰上,利维喜好线条简洁、色彩平实素淡的当代艺术品。厨房隔壁的小餐厅里摆着一张简单优雅的桌子与配套椅子,旁边靠墙有个画风突兀的斗柜——很高的那种双开门式,下面有一对抽屉。多米尼克问过利维为什么把它放在这儿,后者只送了耸肩,含糊地说是因为太大了,小卧室放不下。
那倒也没错,不过这个斗柜同样也不适合这里,尤其是还有多米尼克这样体型的人要像眼下这样小心绕过桌椅,把利维的工作杂物清到一侧,好留出地儿吃饭。
这本来是小事一桩,可是他刚做过爱,脑子里一团迷雾,笨手笨脚的。就在他挪动一些文件时,手肘碰到了另一堆文件,文件被推到桌子边缘摇摇欲坠。多米尼克猛扑过去抓住了快要坠地的文件,但惯性使得他重心不稳偏向一侧,“哐”地一声撞上了斗柜。
听到那声巨响以及柜子里好几堆文件哗啦啦倒下,多米尼克皱起了脸。斗柜的一扇门先是弹了一下,然后“嘎吱”一声开了,文件和文件夹不断倾泻而出。多米尼克将手中这一抱文件放回桌上,赶忙去拯救斗柜的那堆,他将两扇门都打开,好处理一些。他怎么会没料到呢?正常人拿这种柜子来放衣服,而利维则用来存文件——
多米尼克抬起头,惊得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然后张大了嘴。
斗柜的内壁与门的内侧贴满了犯罪现场图像、地图、剪报,全与“黑桃七”相关。有发表在《拉斯维加斯评论报》上的报道该案的首篇文章,标题耸人听闻:拉斯维加斯有连环杀手逍遥法外;也有这之后发表的每篇相关文章,其中有篇宣告该案凶手是基思·查普曼。拉斯维加斯谷地地图上被些五颜六色的图钉标记了地点,记录凶手每步已知活动——此人的五次犯罪现场、多米尼克在此人的插手之下从德鲁·巴敦手中护下利维的那家酒店、他俩发现查普曼情绪崩溃的那个社区棒球场。目及之处,皆是利维用笔锋锐利的字迹做下的记号与笔记。
斗柜底部还堆满了很多纸张,有些塞在文件夹里,有些则散在外头。也难怪多米尼克那一狠撞,纸堆就失去了平衡;利维把纸堆得歪歪斜斜、杂乱无章,有的纸堆比别的高出好多,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利维在这些纸上做的笔记甚至更密了。他竟然还做了表格与图表,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