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马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高羊道:你嫂子说曹家把这门阴亲办得比阳间的婚事还热闹,从外县请来吹鼓手班子,吹吹打打,设宴请客,将金ju的尸骨和曹文的尸骨装在一个大红棺材里,埋在了坟里。结婚那天,周围几十个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人们都在骂曹家,骂杨助理,骂方家兄弟,他们这事办得伤天害理!
高马沉默着。
高羊偷偷看他一眼,忙道:好兄弟,这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们伤了天理,丧了良心,自有天老爷惩治他们……嗨,都怨我这张盛不住话的嘴,你嫂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这张臭嘴,硬是藏不住话……
高马脸上浮起了古怪的笑容。
高羊惊慌地说:好兄弟,千万别胡思乱想啊,你是当兵的出身,不信鬼神的……
高马低声问:四婶呢?
高羊吭哧了一会儿,说:曹家来掘金ju尸骨那天,四婶……上吊死了……
高马哇地吼了一声,喷出了一股鲜血。
四
元旦过后,下了一场大雪。
劳改队的犯人们把院子里的雪堆起来,装在平板车上,往监狱外边的麦田里送。
高马抢先拉起了平板车,拖着一车雪,出了监狱大门。
因为大批犯人没出院门,所以没设警戒哨。一个劳教干部站在大门口,袖着手,与炮楼上的哨兵聊着天。
哨兵说:老李,你老婆生了没有?
劳教干部忧心重重地说:还没有,比预产期超了一个多月了。
哨兵在上头道:别着急,俗话说瓜熟自落嘛。
劳教干部道:不急?让你老婆晚生一个月试试看,站着说话不腰痛!
高马拉着空车,满头大汗地返回来。
劳教干部满怀好感地看着高马,道:八十八号,你歇一会儿,让他们拉几趟。
高马道:我不累。
高马拉着车进人监狱院内。
哨兵对劳教干部说:这个八十八号不错。
劳教干部说:复员兵,火气太盛,嗨,这年头,什么事都有。
哨兵道:天堂县那些混官们也太过分了,也别光怨老百姓不好。
劳教干部道:所以,我早就跟头儿建议过,给这小伙子减刑,说真心话,这小伙子的罪,不该判这么重。
哨兵道:这年头,都这样。
高马又拉着一车雪过来。
劳教干部道:不是让你歇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