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天晚上,少娥还是跟盛志礼大吵了一架。
素素掩着房门瑟瑟发抖。
她听见盛志礼摔了什么,踹了什么,扯着嗓子说:&ldo;我他妈供你们吃供你们穿,我每天磨到这么晚回家,不是为了你们这俩白眼狼是为了谁啊!&rdo;
少娥好像语塞了,过了会儿,说:&ldo;你这人疑心病这么重,跟你又有什么好讲的!&rdo;
素素屏着呼吸。
盛志礼是个正确的男人,她知道,多年来,她都知道。他工作勤恳,工资上缴,孝敬父母,对朋友和上司有求必应。
这是场幸福而又优秀的婚姻,大家总是这么说。
也许只有少娥不会认同。
还有她。
在盛志礼的葬礼上,盛家人就是这么对她说的:&ldo;三叔多好一个人,从来就不酗酒的,就是被那坏女人给害惨了。&rdo;
坏女人指的是她妈妈。
&ldo;唉,如果不是喝那么多酒,哪会这么早走?&rdo;
素素知道是癌。
但素素不能开口为少娥辩解,少娥出……移情别恋是实。更重要的是,她跟少娥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出口便是为自己辩解。
她给父亲磕完头,扭头看见盛志礼的黑白遗像。那张照片上盛志礼也没有笑容,他的目光好像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盛志礼立了遗嘱,把大半遗产都留给她。
那天爷爷家异常热闹,来了很多素素不认识的人,叽叽喳喳地聊天,小孩子笑闹着跑来跑去。偶尔有人过来,跟她说一声:&ldo;小妹妹真辛苦啊&rdo;或是&ldo;节哀啊,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找叔叔&rdo;。
素素只是点头。
亲戚们说:&ldo;瞧你爸多爱你啊,连走都要等到你高考后呢。&rdo;
素素觉得这种说法很滑稽。
没人看她的时候,素素偷偷伸手摸了摸停在祖屋里的父亲,没有温度的手。祖屋里少有窗户,大白天也阴森森的,像他。
她还是流眼泪了。
爸爸。
从知道盛志礼住院开始,素素就尽量翘掉晚自习,每晚去医院陪夜。
盛志礼不跟她说话,她就坐在旁边安静地写作业。
偶尔看一眼他,看他有什么需要。
有天晚上隔壁床那个常常躲着抽烟的老伯忽然跟盛志礼搭讪说:&ldo;你这女儿真不错,是读高几啊,真孝顺啊……&rdo;
盛志礼的眼神扫过她。
&ldo;是啊。&rdo;他说,见她也在看着她,眼神又转回去了,&ldo;高三了,做事读书都很努力。&rdo;
素素记得那个时候楼下有汽车喇叭声音:嘀嘀‐‐
破开沉寂。
盛志礼在做某种妥协。
但是少娥来了,素素还没看见她,盛志礼一个杯子已经砸在了门上。
&ldo;哐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