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没兴趣。&rdo;
何忆齐继续面不改色地盛着军训基地食堂的第一顿饭。
果然,预料之内。何忆齐总是会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绝硚长晨的一切请求,这是习惯,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真正的想法。还好硚长晨花了三年的时间去了解这个永远搞不懂的人,总算用她机智地大脑摸到了一星半点的规律,而且他的拒绝到最后大多数都会被硚长晨的死缠烂打加洗脑功力所&ldo;勉强&rdo;改变。
战斗的号角声才刚刚响起。
&ldo;反正你已经来这里了没能去成你想去的高级大学既来之则安之嘛倒不如加入我们的乐队充实一下你的大学生活你看你钢琴吉他都弹得那么棒你又那么喜欢音乐不加乐队真的很可惜‐‐我知道你嫌麻烦但是麻烦的同时也很充实啊而且肯定特别好玩大学四年总要做些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才好啊‐‐你甘心过那种每天只有睡觉上网吃饭上课无聊枯燥一成不变一般人的大学生活吗肯定不啊可你又不知道自己想去哪种社团又肯定不想加学生会主观能动性那么强的部门所以啊你还是加入我们吧!&ot;
不是精力旺盛就是肺活量太大,上午那么高强度的军姿正步训练都没能丝毫消灭硚长晨的战斗力,一上午的烈日暴晒后依然能这么元气满满地挤在何忆齐面前。
虽然上午无数次超级明显的暗示及挤眉弄眼都被何忆齐当作空气强行忽略了,不过这才是重头戏。硚长晨感觉自己快要缺氧晕过去了。她光顾着专心洗脑,没注意到手中一直捧着的空餐盘不知不觉中被何忆齐盛得快满出来了。
&ldo;多吃饭,少说话,军训才刚刚开始。&rdo;何忆齐拿着餐勺将最后一道菜如填充游戏般填满了硚长晨餐盘里仅剩的一丝空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硚长晨刚想追上,就被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地女性同胞吓得惊慌失措,餐盘里的菜都差点晃了出来。
不能浪费粮食,补充能量,下午再战!
&ldo;生活不应该只有学习和所谓前途,否则路旁的风景是用来干嘛的?&rdo;
&ldo;活到老学到老,学习是一生的事,你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但是四年只有这么短,你再不享受挥霍可来不及啦。&rdo;
&ldo;只会学习不算厉害,吃好睡好学好玩好的才是人生赢家!&rdo;
&ldo;不要拘泥于你的一成不变了,该拓展一下你的业务啦。&rdo;
&ldo;你明明有爱好却不付之于行动,你的爱好难道是个摆设吗?&rdo;
&ldo;何忆齐!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要过的是人生!我花了三年时间告诉你作为人的定义,是为了让你以人的姿态去弥补你失去的前十六年,丰盈你的后几十年。&rdo;
&ldo;何忆齐,做你自己吧!&rdo;
军训的这几天,硚长晨费劲口舌和仅有的脑细胞,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劝何忆齐。
刚在太阳底下站完半小时军姿练完行军礼和齐步走,硚长晨全身发酸,头蒙眼花。好不容易撑到休息时间,她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灵魂渐渐飘出身体。
好像听见了何忆齐的声音,又像是幻觉,隐隐感觉脸上好像没有那么灼热的干火了,眼皮上的亮红色暗了下来,以为终于来了一朵云普度众生,她稍微休息了一下。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何忆齐就正站在自己身前和朋友说话。他的身影一如既往的高大,遮蔽了她前方的蓝天,两侧的天空像被风吹洗过一样干净,头顶能看见的地方万里无云。逆光去看,何忆齐身后的阳光组成了他身体的边界,莫名觉得温暖而柔软。何忆齐扭过头看了一眼硚长晨快要虚脱的样子,像蔫儿了的霜花。她轻微微地呼吸着,虚弱地看着何忆齐,艰难而无力地张开口:&ldo;你一定要加入乐队……&rdo;
她知道加入乐队对何忆齐绝对有好处,至于为什么,哪些好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一个表达能力极其有限的人,她奢望不了自己能说出多有说服力的话,所以只能死缠烂打,尽可能的用朴素的文字表达,剩下的只能靠何忆齐自己体会了。
可能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她不希望何忆齐在最好的四年时光里依旧不能活得自我。所以,说什么她也要改变他的轨迹,起码要让他听进去她的话。只有换一个轨道,才可能走上一条全新的路。
这几天的天气都是不善解人意的晴天,大家的求雨并没有得到任何效果,军训内容依旧强度很大。大家或者摆着踢正步的姿势,腿纹丝不动地悬在半空中,或者站军姿,听着教官&ldo;慈眉善目&rdo;的聊天絮叨,除了煎熬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形容这种求死不能的痛苦。
硚长晨满脑子都是怎么组织语言说服何忆齐,还可以减轻一点点来自腿上的酸痛和重量,眼神始终随着何忆齐的移动而悄悄移动,却始终没能与何忆齐的目光接轨。好不容易可以进行动起来的训练,只要经过何忆齐的视线范围内,她就开始挤眉弄眼,各种暗示,换来的不过是一次次被何忆齐的忽略,和被教官的关注。
不过,被硚长晨这么天天吵,说丝毫没有听进去肯定也是假的。尤其是她的几句不经意说出的话,可能她自己倒没注意,但是,却让何忆齐在因燥热而辗转难眠的夜里几次有意无意地想起。
突然回忆起自己两岁时就在父母的要求下为了开发右脑而接触钢琴,初中时瞒着父母偷偷自学所谓耽误学习的吉他,高中时搜集各种cd在宿舍,还有高三的那场联欢会……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音乐,而且似乎一直和音乐有着某种微妙却不可忽视的联系,好像被一根透明的细丝牵扯,时不时紧绷一下,来提醒他这根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