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看着手中的账册,如今他占据的河北十六郡之地,人口四百万,但是钱粮确实少的可怜,加上今年征得的钱粮,也只有那么一点点,钱八千万、粮草五十万斛,韩彦都不知道怎么就剩下这么点,幸好自己撤军回来了,若是真的和张燕开战,只怕维持不了半年。
“怎么就剩下这点钱粮了?”韩彦看着账册,一脸不可思议的询问李历,他相信李历绝对不会中饱私囊的,但是消耗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主公,确实只有这么多了,冀州的情况你也知道,虽说号称人口七八十万户,可是真正缴纳赋税的只有一半,大多农户都将田亩隐蔽在官宦世家名下,他们不交税、不纳粮,所以只有这么多。”李历也是一脸的无奈,冀州的情况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了,先前韩馥在位的时候,手段难以震慑住那些人,所以也只能视而不见。
“这些情况你们怎么不早说?”韩彦很是生气的质问,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和李历说话。
李历也不恼怒,苦笑道:“主公,早说又能如何,主公执掌权利才多久,先是鞠义之乱,又是大肆改革,若是说了,主公必定难以按捺的住,冀州刚刚稳定,属下实在不想看到冀州又乱起来,那些世家大族在河北已经扎根十世百世,根深叶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属下只能隐忍不说了。”
韩彦闻言,知道自己错怪李历了,向李历赔了个礼,说道:“是我错怪您了,但是现在是该动一动他们的时候了,冀州这么多田亩人口,土地肥沃,却近半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占据田亩人口,既不缴税、亦不纳粮,实在可恨,有些事情可以容忍,有些事情却不可纵容。”
“不知道主公意欲如何整治?”李历满怀期待的问道,他知道韩彦向来心思灵巧,常有惊人之举,他们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了,若是太过严厉,只怕河北又要动荡不安起来了,现在他们只能靠韩彦了,其实这也让他们很是惭愧。
“方法倒是有一些,但是还需要一个果决之人站出来做这件事,你认为谁合适?”
“田丰田元皓!此时非他莫属!”李历几乎是脱口而出,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人选,只是等着韩彦询问罢了。
韩彦也赞成,田丰刚直不阿,谁也不能让他改变心志,这件得罪人的事情,必须要由一个他这样的人才能做好,若是心志不见,就不敢去碰了,所以韩彦也觉得非田丰莫属。
“请田元皓过来一同商议,还有文若先生。”
没多久,田丰和荀彧两人就到了,他们赶到之后,韩彦先是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而后说出了自己准备将这件事交给田丰处置,由荀彧在后面帮衬一把,询问他们两个人自己的意愿。
“此乃惠利河北之事,属下万死莫辞,主公放心,丰定不辱命!”田丰倒是毫无畏惧,他是个宁折不屈的性子,河北世家算什么,就算是天王老子,他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岂会畏惧。
“不知道主公有何绸缪?”荀彧还是更关心韩彦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能不能施行下去,这才是他最为关注的事情。
韩彦当下也不卖关子,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韩彦的打算也并不是什么特别之举,无非就是仿效后世之举,在河北重新丈量土地、统计人口,而后根据人口重新划分土地,也就是均田制。
“在河北,按人口分配土地,凡十五岁以上的男子,每人授给种植谷物的良田五十亩,女子十四岁授田三十亩,有耕牛者,多授田二十亩,限四头,牛老身死之后,田地归还官府。另,今番初次授田,十八岁以上男女,皆可得桑田二十亩,用以种植桑枣等树,桑田可作为世业田,终身不还,可以世袭,但严禁买卖;在不宜种桑的地方,男子每人授麻田二十亩,女子十亩……”
韩彦一股脑的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可谓是面面俱到,这也不是韩彦临时想到的,其实韩彦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觉得要调整田亩制度,老百姓是国家的基石,他们负责国家的税赋钱粮,但是却还朝不保夕的,让韩彦觉得很是不公,所以给百姓田亩,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若是如此,那些世家肯定坐不住吧!”荀彧很是担忧的说道,韩彦的想法天马行空,虽是当下比较实际的,但是却与世家的利益有冲突,荀彧很是担心。
韩彦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继续说道:“世家大族,我不动他们,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现在河北才多少人口,土地足够了授予百姓了,另外还有那些归附而来的黑山军,也就不要去屯田了,都编入民籍,纷纷授予田地,世家大族的土地不变,但是发出告示,从明年开始,河北赋税政策要改变,不再按三十税一来收,而是按土地多少征收,我曾经做过了解,在河北,良田风调雨顺时期,亩产可达六石到十石,一般田亩亦能有三石到五石,那么我们就按照每亩五石来算,每十亩就是五十石,官府每年征收十亩两石,灾荒之内酌情减免,我看他们敢占多少田亩,还有口赋、算赋,需要统一征收,下令,以后每年的秋季九月初九重阳时节征收,凡满十五岁、五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只需每年缴纳百钱即可,女子满十四岁、五十岁以下的女子,只需每年缴纳八十钱即可,至于更赋,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无官爵在身,尽皆需要履行徭役之责,若是不服徭役,则需要缴纳更赋,戍卒两千钱,正卒万钱,凡二十三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男丁,皆需要服徭役……”
韩彦此番行为,就是为了让那些隐藏佃户之人突出土地人口,不然就要耗死他们,你占得田越多,缴纳的赋税就多,还在其他方面删减了那些苛捐杂税,统一征收,同时提高更赋,让那些有钱人多吐些出来,不服徭役而选择交钱的人是谁,都是有钱人,汉政府却是十分纵容他们,戍卒才三百钱,正卒也就两千钱,韩彦一下子提高了五六倍,就是逼一下他们。
“你们两位都听明白了,回头拟议个条陈出来,到时候我看一看,到时候我在斟酌一下,若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你们也可以提出来。”
“属下倒是有一问,如今主公麾下士卒,该如何授予田亩、征发税赋?”荀彧脑子反映最快,当下就说出了自己发现的疏漏。
韩彦也明白过来,笑道:“这些兄弟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自然不能冷了他们的心思,凡招募而来的士卒,家人赋税减半,田亩照常授予,且要多加露田三十亩、桑田或麻田十亩。还有那些在官府学院之中学习之人,在学府旁边每人授田十亩,让他们自给自足,随便他们种些什么,谷麦蔬果皆可。”
“如此,我等先行回去列出一个条陈,到时候请主公定夺。”
几人告辞而去,韩彦靠在榻上,头很不舒服。
身边的丫头看到了,连忙上前,为韩彦揉捏起来,韩彦回头看了一眼,是贴身丫鬟芙蓉,当下也不多想,任由她去了,自己也难得享受一次,就这样躺在榻上,人也渐渐舒服了一些。这个毛病自韩彦来个世界之时就有了,时常发作,每次若是无人揉捏,就积极难受,所以韩彦也是倍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