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雄招呼着校长他们吃个便饭。
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吃的无非也就是些土豆野菜,连点荤腥也看不见,今天还多亏是有校长他们在,许雄家还蒸了几个白面的馒头。
白馒头不多,校长和楚观南一人分到一个,剩下的,李晓慧给丈夫塞了一个,又给儿子塞了一个,自己拿了一个后,盆里就还剩一个。
楚观南看着还在门边蹲着的许停,他走过去问道,“盆里还有一个,你怎么不去拿来吃呢?”
许停吞了吞口水,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看了看楚观南,很快又怯懦的低下头去。
李晓慧招呼着楚观南,“楚老师,快来吃吧,一会儿菜冷了,别管她,她一会儿自己知道吃。”
楚观南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校长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他明白,现在不是他感情用事的时候,在摸清楚这个地方的人际关系之前,楚观南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庇护许停的。
他的情绪和冲动,反而可能给许停带来灭顶之灾。
不多时,一位妇人背着背篓进了屋,大家都在吃饭,许雄和李晓慧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许停赶紧上前帮着取背篓,那背篓都赶上许停高了,楚观南目测那一背篓的重量在五十斤往上,而许停,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四十斤。
许停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但背篓就是取不下来。
楚观南几次要起身,都被校长按住,他就看着许停小小的身躯半跪在地上,让自己充当凳子的角色,顶着那个比她还重的背篓。
妇人这才把背篓的肩带脱掉,许停被压的几乎匍匐在地,一只手死死的撑着地,一只手把背上的背篓一点一点挪到地上,她拖着背篓一步一步朝外挪去。
即使这样,那位妇人的嘴里仍是骂骂咧咧,没有一句好听的。
楚观南的眼睛红了又红,喉咙酸涩的发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多想抓着许停的手走,带她离开这个折磨了她半辈子的家。
妇人在一条湿毛巾上简单擦了擦手,就拿起了盆里唯一的白馒头,李晓慧淡淡的瞥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这是许停的奶奶,牛春梅,你叫她牛大姐就好。”校长给楚观南介绍着。
“牛大姐你好,我是教数学的楚老师。”楚观南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
天知道楚观南多么恨这一家人,但他要忍,他要为许停争取读书的机会,他要想办法带她离开这个家庭。
吃饭时,外面传来许停切猪草的声音,楚观南透过白纸糊的窗户看过去,许停小小的一个,蹲在山一样高的猪草面前,那把刀,大到她要用两只手才能举起来,她吃力的砍着,时不时的站起身来喘口气。
等到猪草砍完,她还要喂猪、喂鸡,又拿起放在一边的铲子和桶,穿上到她大腿高的胶鞋,去猪圈里铲猪粪。
楚观南深呼吸了好多次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吃过饭,大家终于有时间商议许停读书的事情,许停从屋外进来,把桌子上的碗盆收拾好端走。
可许停还没吃饭呢,这盆里吃的干干净净,许停吃什么?
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校长先和许雄一家谈着,楚观南悄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