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旁边的易时微微蹙眉,平日里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冰冷。
何崇山开口打圆场:“杜仕杰你喝多了,快跟贺昭道歉。”
他旁边的男生跟着说:“副班刚刚喝了不少,肯定是喝醉了,昭哥你别跟他计较,副班?副班?跟昭哥道个歉。”
杜仕杰杵着没有动,像个勇士微扬着头,但他没漏掉旁边同学诧异、尴尬又有些责备的表情。他们都是和贺昭一边的,这样的认知让杜仕杰一瞬间变得更为烦躁和不甘。
为什么贺昭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人附和?为什么总有人替他说话替他出头?为什么只要贺昭乐意就能呼朋引伴,谁都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贺昭理所当然就是宝贝,不用努力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而他……他费尽心机特地以生日为借口才聚齐这些人,现在却全被贺昭毁了。
贺昭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杜仕杰盯着贺昭甚至生出一种“既生贺昭,何生他”的愤慨,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贺昭也盯着杜仕杰,比起咬牙切齿脸色难堪的杜仕杰,他显得十分平静。
分不清是自小接受的体面教育刻在了骨子里还是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个性,贺昭不喜欢让人难堪,不喜欢看人窘迫,不喜欢拂人面子,更不喜欢失态地发泄情绪,那样太愚蠢。但他并非是老好人,也并不大度,很多时候只是不愿撕破脸皮,毕竟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事。
贺昭给了杜仕杰足足30秒的时间,才一字一顿地说:“杜仕杰,你可以说我成绩不好说我家穷,唯独不能拿我妈改嫁说事。我今天早上没跟你计较,不代表你就能得寸进尺。我吃饱了,先走了。”
说完,贺昭毫不留恋拎起书包,想了想,又对着姜林和何崇山说:“你们待会儿记得送女生上车后再走。”
姜林立即连连点头:“好好好。”
贺昭一摆手,直接转身走了。
静了几秒,易时站起身:“我也先走了。”
跨着大长腿大步往贺昭离开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开十几步,姜林才像反应了过来:“今天早上?今天早上怎么了?”
在场唯一知情的杜仕杰咬着牙关,没有吭声。
何崇山扫了一眼杜仕杰,缓慢地说:“副班,你刚刚真的过分了,也就贺昭性格好,换做张江洋,直接一拳挥过来了。你明天找个时间,好好跟他道个歉。”
杜仕杰终于硬邦邦开了口:“来就来,我还怕他?”
何崇山顿了顿,看了眼杜仕杰文质彬彬的长相和瘦弱的体型,没有再说什么。
平日里和杜仕杰关系还不错的生活委员钟原拍了拍杜仕杰的肩膀:“副班肯定是喝多了不清醒,我待会儿带他醒醒酒,何大仙你也劝劝贺昭,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搞成这样。贺昭也是,怎么就直接走了呢,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姜林性子直,直接翻了个白眼:“劝我哥?我哥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喝酒就能乱说话啊?喝酒怎么不去抢劫银行啊?”
左芮敲了敲桌子:“都少说两句吧,时候不早了大家吃完早点回去。”
于是,没有人再开口。
整个烧烤店都热热闹闹,似乎所有人都在说话,隔壁桌也是六中学生,不知道在聊什么传来一阵又一阵嬉笑声,只有他们一桌沉默得突兀。
第13章易哥
贺昭低头分别给姜林和何崇山发了一样的消息:“今晚的事不要跟张江洋提。”
这条美食路到了晚上特别热闹,鲜艳耀眼的灯光交辉相应,各种小摊小贩像一块块拼图填充着原本宽阔的街道,不同商铺放的不同流行乐混杂在一起,食物的香气、各种话语也交叠在一起,堆砌出熙熙攘攘的烟火气。
贺昭其实听见易时走了,也知道易时就走在后面。他越走越慢,最后索性停在一个人少的地方,等易时走近了,若无其事收起手机:“你刚刚都没来得及吃几口吧?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易时似乎有些意外,低头看他,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今天早上……”
贺昭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没事儿,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我跟杜仕杰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话虽这么说,贺昭也知道易时不是那种会和别人一起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但他今天一整天确实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望和迁怒。
可刚刚易时直接就跟着他走了,那一瞬间莫名其妙就感觉易时果断且坚定地表了立场。
在贺昭和杜仕杰之间,易时选了贺昭。
搞对立拉帮结派是很幼稚,但是真有人在这种时刻,而且还是杜仕杰想结交的对象,毫不犹豫甚至是毫无顾忌就和他站一边,还是很爽很痛快。
幼稚就幼稚吧,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吧,反正杜仕杰越不高兴他越高兴,反正他现在心情不错。
贺昭又说:“还有件事我要声明一下,加你微信那些人都不是我推的,也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才不会做这种僭越分寸的事,也不能忍受有这样被误会的可能。
易时应了声:“知道。”
话说清楚了,贺昭舒坦了,十分豪爽地说:“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发财了我请客。”
“拿我的钱发财请客?”易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