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湛云青有些惊讶,也猜到这其间大概少不了李昉潭的功劳。
“白阮还在住院,他的伤不太好恢复。”李昉潭将车停在医院门口,递给湛云青一把车钥匙:“你的车我帮你停在地下车库了,到时候你直接开走就行。”
湛云青下车前犹豫了一番,对她说:“你的脸……要去看看医生吗?”
下一秒他就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李昉潭又露出了那种让人不安的甜蜜微笑,说:“不用呢。”
湛云青被带到了白阮的病房,病房里并没有人来探访,病床摆在中间,显得很空旷。
白阮正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湛云青走了过去,他被脚步声惊扰,睁开眼看了过来。
严重的伤势让他瘦了很多,显得眼睛更大,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像失去光泽的碎掉的白色瓷瓶。他面色苍白,手指动了动,对湛云青微笑起来:“你来了?”
湛云青听见他的声音,仿佛看见白阮家门口那颗树皮剥落的梧桐树,忽然想起那棵树应该已经枝繁叶茂了。
他不说话,白阮就接着说:“我本来还以为我会死呢,想着差点见不到你,好可惜。”
湛云青无动于衷,他把视线从白阮脸上移开,发现床边摆着一个果篮,柜子上放了一把水果刀。
他把水果刀拿了起来,银色的刀刃反光,照出他的面容。
“你让我很失望。”湛云青总算开口。
白阮不说话了,望着他,湛云青对上那双眸子,忽然感到一丝心痛,可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垂下眼睛,本想刺上白阮胸口的刀锋一转,深深地刺入白阮的掌心。刀尖率先刺破皮肉时有极大的阻力,让湛云青的心跳得飞快。
湛云青对这只手是如此熟悉,白阮曾经用这只手为他按摩,为他做饭,为他捏出面团做的小鸟,可白阮也是用这只手抱住他,将他囚于一室。
鲜血很快泅透了洁白的床单,白阮脸色更白了,仿佛生命力随着手掌的伤口流逝。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湛云青将刀抽出,扔在一旁,冷冷地、充满恶意地说:“直到你后悔没有死在那一天。”
白阮掌心的血喷涌而出,温的、黏的,有一些溅到了湛云青的手背上。
湛云青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就在这时,白阮握住了他的手。鲜血让他的手变得有点儿滑,于是他紧紧地抓着湛云青的手掌。
他的手呈现出一种发青的灰败的颜色,如同石膏,而湛云青冷白色的皮肤被他抓得泛起属于鲜活生命的红色。一滴滴鲜血从两人指缝中滑下,坠在指尖,如一粒粒的鲜红的石榴籽。
“现在,你自由了。”白阮望着湛云青,轻轻地说。
他的眼神让人想起伤口,好像他不是在用双眼望着湛云青,而是用伤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