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承成带着赵家村的老少爷们儿,在洪泽湖畔立足,建立新赵家村,一晃已是一年有余。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时间就像淮河之水,缓慢而又不可阻挡地向前流动,转眼已逝崇祯十六年的年末。
正是除旧迎新的时节,却因明末小冰期的气候影响,洪泽湖内外天寒地冻,靠近岸边的一片湖面已然结了冰。
仿佛万物都在冰天雪地之中失去了应有的生命力,渐渐陷入了沉睡。
至于能不能撑过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季,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如这奄奄一息的大明王朝一般……
赵家村之中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老老少少都为过年做着准备。
赵承成作为村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年底了,村子里要算工分、分红利,给村里的父老乡亲发钱了。
老子山、龙集寨、高湖台,还有远在汝山湖的二郎庙,同样需要分红和赞助,银子也要算到分毫不差。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围绕着赵家村,已经形成了以出口为导向的一整个工贸体系。
绸缎织坊、瓷器窑厂、造纸作坊一个个建立起来,造出的产品,除了一小部分留作己用或是送给别人之外,其余的全都通过郑森销往海外,从外国人口袋里掏银子。
还有村里的工程队,带着赵承成新发明的水泥,四处招揽工程,修建各种屋舍城墙。
同时打鱼、腌鱼、售卖军粮的老底子生意也没落下。
这几桩生意做起来,每个月都能带来两千两银子的入账,刨去同其他寨子以及大盐商汪银城的分红,赵家村净入账也能有千把两银子。
这些银子不少了,尤其还是长期的进项而非一笔子买卖。
然而明末天下震动不断、纷乱不息,需要花银子的地方更多,又要扩张军力、又要囤积粮食、又要应付各种临时性的开支,赵承成这边一年多了,其实也没攒下多少钱。
翻阅账本,看着始终也膨胀不起来的积蓄,赵承成眉间愁云密布。
余庆祥走进书房,在炭盆边暖了暖手:“大哥,村外又来了一群难民,看人数得有千八百人,咋办?”
这都见怪不怪了。
崇祯十五年是个平年,天下小灾不断、大灾没有,老百姓还能填饱肚子。
可十六年、十七年又是两年的大灾之年,北方赤地千里、南方洪涝不止,就连江南的米价都翻了个跟斗,北方逃难来的难民就更多了。
“唉!”赵承成叹了口气,“这事让赵老爷子去办吧!照例,看看有没有落了单的、会技术的,有就留下。留不下的,一人给一斤炒米,给他们三天半饥半饱,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记着,别忘了用报纸包了再给他们。”
赵承成口中的“报纸”,又是他下的一步大棋,只是眼下看来还是一步闲棋而已。
而这步闲棋,是盯着东林党下的。
明末原本东林党人就占领了几乎整个上层舆论阵地,若到了南明半壁江山之时,本就以江南为大本营的东林党,势力只会更盛。
这也是虽然手里没有多少兵权,但东林党仍能在南明肆虐的原因。
想要打破这种舆论垄断,跟东林党人抢上层阵地是不现实的,既困难,又要耗费大量时间。
时间不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