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沂说:“今年的雪来得早。”
包厢里静谧,气氛祥和,赵南星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话也渐多,“我很喜欢雪天。”
“嗯。”沈沂说:“我知道。”
赵南星:“?”
她挑眉看向沈沂。
沈沂给她的茶杯里添了新茶:“以前下雪的时候,你会攥雪团扔我脖子里。”
赵南星:“……你都还记得啊。”
沈沂笑了下,“那会儿记事了。”
赵南星望着窗外,声音幽缓:“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非黑即白的,所以我喜欢白色,但后来我看了色彩表,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上万种颜色。”
“世间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赵南星说:“我很喜欢这句话。”
她的目光落在沈沂身上,“你们做的应该是很伟大的事情。”
沈沂听完忽地笑了。
“笑什么?”赵南星问。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能力。”沈沂说。
“什么?”
“美化职业。”
“……”
赵南星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我刚到急诊科的时候接手过一个病人,他身上被刺了十三刀,刀刀避开要害。”
若是这故事被商未晚和周悦齐听到,肯定早已面露恐色,但沈沂安静地听着,连眼睛都不眨。
“我和我当时的老师拼尽力气给他治疗。”赵南星说:“输了七袋血,把他救活了。”
“这应该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沈沂如此评价。
赵南星点头:“当时是的。”
她笑了下:“但隔了一天我知道他是一名在逃的连环杀人犯,警方逮捕了他五年,他害得十三个家庭支离破碎。他身上的每一刀都代表着一个家庭。”
赵南星的语气沉下去:“而我一点点缝好了他的伤口。”
说到这里,沈沂的表情才微变,但他只是问:“你为此愧疚了吗?”
赵南星点头:“我后来去查房,每次都不敢看他。”
她蜷缩了下手指,“甚至我有过最恶毒的念头是,像这种人不应该活着,所以我想伸手拔掉他的输液管。”
“动手了吗?”沈沂问。
沈沂的语气平淡,像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儿在他嘴里,似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自始至终都看着赵南星,目光温柔。
初升的旭日落在他眼睛里,他只是专注地盯着赵南星。
赵南星轻笑:“我当时的老师说,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职责,不管他杀了多少人,他多么无恶不作,我们都不能见死不救,这样我们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当时她记得很清楚,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老师温声跟她说:“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任何人不能剥夺他人的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