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不卖关子,声调平稳,也是一脸认真:“林宽,从结论说吧,张家要你娶张梅霞。”
“放屁!”林宽又是一拍桌子,茶水震的洒了一桌子。
谢然并不在乎,“林宽,听我说完。张家的立场很明确,把你跟冷诺的婚姻说成骗婚。你是不知情的,那么你们这场婚姻就不算数了。”
“我跟林宽是去登记结婚的,怎么就不算数了。”这次不用林宽拍桌子,冷诺刚刚就纳闷儿,怎么突然能拿她的婚姻说上话。
“丫头,是这样的。国家号召晚婚晚育。你才十九,不够二十岁。阿宽如果强娶了你,就是违反规定。职称,工龄,公职都得丢。”林枫给冷诺解释了下,他没动茶水,从身后碗柜里拿了瓶二锅头出来。
“大哥,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可以都不要了。我领冷诺回老家,到农村种地去。”林宽眼睛里的血丝经纬清晰,话说的坚决铿锵。
冷诺虽然还有些发懵,但也听懂了个大概。
谢然继续说道:“林宽,你大哥向来有主意的人,这次左摇右摆的定不下来,也是心痛你。你是军医出身,这事儿真要是认了就是一辈子翻不了身了。你可要想好了。别回头又怨我。”
哼,林宽没理他,坚定地眼睛都没眨一下。
谢然伸手帮林枫从高柜子上拿了两个玻璃酒杯出来,轻叹口气,继续道:“张家背后这次还有渤大的李教授支持,这婚姻你们如果坚持,影响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前途。说明白了,林达,不再有机会竞争北港了。”
“我结婚了,就不能竞争北港了?这什么道理?李家算怎么回事儿?”冷诺听的云里雾里的,脾气更大了。
“李翠霞,就是个独生女儿的性子,她喜欢的人她捞不到,是不会白白把林宽让给你的。不从中拦一杠子她不会痛快。所以,这次他们张家李家是连了手的。”谢然扶了扶镜子,“冷诺,你也知道北港是国家项目,参与的每一个人都会留下名字的,不能有记过,尤其不能有作风问题上的污迹。”谢然跟冷诺仔细解释。
看见冷诺依然没有释怀。
林枫轻轻用指肚敲了敲桌子,接着谢然的话说道:“不说乡下,职高毕业就结婚的人,县城里也多的是。只要没人告发,过日子的确挨不到别人。但如果咱们想竞标北港,这一条就足够把林达拦到门外了。所以,我跟谢然也商量过了,冷诺看你怎么想。北港是我跟谢然的宿命,但不能牵连着你。如果你想跟林宽继续过日子,就离开渤广,忘了北港的桥。”
冷诺有些懂了。可要她放弃北港跨海大桥,这又怎么可能。
谢然抬眼看了看林宽,又补充道,“林宽,你是个大夫吧。听说人身上,有个叫盲肠的器官。啥用没有,一但发炎了,又痛又遭罪,还会出人命是吧。”
林宽白了他一眼,“嗯。盲肠怎么了。说阑尾炎么?你又想扯什么?”
谢然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百害无一益的盲肠。若是平常人,切了就切了。不会在乎。我在苏国留学时,才知道,可有一种人,痛得要死要活,也不肯切。这种人就是有远大理想,想做宇航员的人。宇航员考核要求很多,有一条就是不能做过盲肠手术。”
想做宇航员,不一定做的上宇航员,但为了这个梦想,就要一辈子背着这个痛的会要了命的盲肠。
谢然想说的话,冷诺明白了。
她不想放弃北港,就得背着她自己已经溃烂了的盲肠,不能切。
坚持这段婚姻,
林宽就再也穿不了白大褂,上不了手术台,告别他做医生的梦想。
而冷诺,林达,林家,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竞争北港的跨海大桥。
冷诺只停了片刻,没有继续纠缠询问。
“林宽,我们离婚吧。”冷诺声音平淡,脸上没了怒色。
挣扎
我们离婚吧。
一句话看似淡定的没有波澜。
冷诺并不是一时的破罐子破摔,她仔细权衡过利害关系。
如果两个人真心想在一起,有没有一本结婚证又何妨。
原本为着寻求想法一致,不想抬眼却对上了林宽迷茫灰暗的眼神,刚刚还满是自信的冷诺霎那间多了一丝诧异。
难道——不是么?